第4章 没一个正常的
一路走出这破落的公园，沿途虽有人被他这奇特的扮相吸引，投来好奇的目光。
却也只当他是不小心被树枝刮破了衣服，才会作这般扮相。
出得公园，站在路边四下打量了片刻。
见马路对面不远处恰有一家刚刚开门迎客的服装店，苏寒绕行了一段路，通过人行横道过了马路，到店中选购。
老板娘是个年逾四十，风韵犹存，翻拍三国演义的话贴上胡子能直接演张飞的健妇。
对于苏寒的到来，老板娘不甚热情，却也没有发生什么直接赶人的狗血桥段。
在不大的服装店中逛了半圈，苏寒最终选定了两件偏中性的衬衫和外套。
嗯，这是一家女装店没办法，整条街上就这么一家卖衣服的开着门。
通过手机支付结了帐，两件衣服加起来只花了十几块钱。
尽管这衣服质量一般，但通过对比，苏寒还是大致估计出了这个世界的货币价值。
大致上，购买力应该与他未曾穿越前的世界上的美元购买力相当。
结完了帐，尽管不甚在意别人的目光，苏寒还是没做出直接在人家店里把衣服换上的事情来。
出得服装店，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公厕，到隔间里换上了衬衫和衣服。
看着染血的旧衣衫，犹豫了下，摸了摸衣服口袋里没有什么东西，苏寒直接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一团蓝色的火焰在其指尖浮现，手腕一抖，蓝色火焰落到被苏寒换下的衣服上。
“轰”
衣服遇火，瞬间燃成一团灰烬。
右掌轻拂，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地上一滩衣服燃烧后所化的灰烬，直接落入便池之中。
按压，冲水。
水流冲刷，卷着灰烬落入了下水道中。
擦了擦脑门上些微的薄汗，轻轻嘘了口气，苏寒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不过用了这么点小手段，就差一点把自己的身体给掏空。
现在这状态，真的是太过虚弱了一些。
内心感慨一下，确认东西都已经处理干净。
开了隔断门，习惯性的洗了洗手后，苏寒径直走出了这间公厕。
时天刚放亮，不过早晨六点多钟。
街上的许多店铺都还未开门，唯有几家卖早点的早早开门做起了生意。
就近找了一家早点铺子，在尽可能不把别人吓到的程度内尽可能多的要了几份早点，苏寒找了个座位快速的解决了起来。
如此，一家吃过又换一家。
早点吃过几家，待正式的饭店开门之后，又轮流换了几家饭店和自助餐吃了几番。
每家都吃的不多，大致控制在了两三个人所能吃掉的分量内，顶多只会让人觉得这人饭量不错，却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如此一番，当苏寒坐在一家比较高档的自助，吃着差不多可以把身上的皮外伤修复完全的最后一餐时，时间一晃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这是一家还算高档的自助，收费人均在二百左右。
三点刚过，这个时间店里的客人不多。
除了苏寒，只有三个女人，一个算不得人的小孩至少店家没当他是人，进来的时候也没要求他母亲为他买单。
三个女人中，那孩子的母亲已经三十开外，穿着半旧的暗红色半身裙，上身披着一件浅绿的外套，满脸的劳碌困倦，时不时蹙起的眉头，越发显得愁苦可怜。
他们旁边一桌，那女人穿着十分斯文讲究，皮肤在东方人中要算得白，可惜这白色不甚新鲜，带着些干涩，就像日头下放久了的白蒜，总有种脱了水的即视感。
室内灯光的照耀下，看上去她倒也有几分眉清目秀，只是嘴唇嫌薄，擦着口红都不显丰润。
偶尔起身去拿吃食的时候，可以看出她身段瘦削，整体的轮廓总显太硬，给人以一种漫画初学者笔下的火柴人从屏幕中走出来的错觉。
女人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在这化妆等同于整容的年代里，女性的年龄就好像信徒口中所信仰的神灵如何的伟光正，总需带着些保留与考证。
最吸引苏寒注意力的，还是那女人身旁一本摊开的书每当她吃两口饭咀嚼当口翻两眼书的时候，苏寒都总怀疑自己在的并非一家自助餐，而是一家下午茶时的咖啡店。
整个店中，唯一还算正常些的女性，正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餐厅的角落里。
这女人，或者说女孩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和苏寒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相差仿佛。
穿一身偏瘦的连身长裙，在她身上却穿出了一种宽松感。
嗯，她身材非常纤细，连衣裙的束腰处，小腰盈盈不堪一握，绝对的细胳膊细腿。
站起身约有一米六五的身段，长发垂直的批在身后，未做丝毫的点缀收束，看上去却超级整齐，就连刘海都呈一条笔直的水平线，
她的脸色肤色都很白，与那穿着斯文，在自助餐厅里都不忘看书却依然难掩起风尘气的女人不同，她的白不是肤浅的白色，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苍白到了近乎有些个透明感，透过皮肤，像是可以看到她皮下血管中血液的流动。
一眼看去，这女孩给人以一种精致贵重的瓷娃娃的感觉好看而易碎。
五官精致，柳眉细眼高挺鼻梁，不施粉黛嘴唇苍白却丝毫不显难看。
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双黑色的眸子，黑的如同两颗宝石，带着让人一眼望之就忍不住想要更深入探索的神秘之感。
当苏寒看向她的时候，那女孩刚好投来关注的目光。
对上苏寒的视线，她也不害羞避让。
嘴唇轻轻勾起，微微露齿一笑。
笑容矜持得体，却又莫名给苏寒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可以断定，他绝对不是馋她的身子。
纵然她长得还算好看，他也不会看一眼就喜欢。
但莫名的，从她的举止、从她的笑容，从她矜持得体又略带疏离的表现中，总能透出一种让他觉得不舒服的异样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似是对他别有用心。
暗起了警惕，苏寒发现这女孩其实也不正常。
明明是来吃饭的地方，明明面前的桌上摆放着几盘吃食，但从头到尾，她似乎没有动过任何一样。
从坐到那里开始，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苏寒只见她端起面前似乎是自带的水杯，喝过一口水。
除那以外，再没有动过任何的东西。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并不是来吃饭的，而只是想找个地方来坐坐。
将目光从那女孩身上收回，恰另一侧传来一声低声的惊呼。
循声望去，见是那母亲带来的孩子不怎么老实，一下扑到了旁边那一桌上，打翻了一盘吃剩下的海鲜空壳，弄脏了女人带来时不时看上几眼的似乎很有吸引力的书。
也直到这时，差不多吃好了的苏寒方有时间将目光落到那当不得人的小孩身上。
小孩大概两岁多不到三岁的样子，塌鼻子，癞子头，左边的脸上有一块胎记，右边的脸上长着白斑。
眯起来几乎看不见的眼睛上面，细细的几棵眉毛高高在上，跟眼睛隔得彼此要害了相思病。
男孩有种呆头呆脑的感觉，见人就会傻乎乎的笑。
此时此刻，面对那女人不满的目光，男孩也只是傻乎乎的笑着，甚至还咧着嘴，口中叫着姐姐、姐姐。
男孩的母亲离开了座位，拉过自家孩子在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一边低声的咒骂着，一边低头向女人道歉。
女人微蹙着眉头，似有些不满。
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展颜。
“没事，孩子嘛，这么大正是爱动爱闹的年纪，我最喜欢这么大的小孩子了。”
说着话，女人抬起手，似准备揉下那孩子的脑袋。
但看了一眼那孩子的癞子头，感觉无从下手。
改变角度，像是准备改揉脑袋为捏捏孩子的小脸，看一眼左边的胎记，脑海中似闪过了个什么念头，没能抓住又转瞬即逝。
看男孩右边脸上的白斑，迟疑了许久，终是没能下得去手。
有些悻悻的收回了手，似觉得自己这番表现有些不美，却真无法勉强自己对眼前这孩子表达什么亲近。
沉默了两秒，女人从放到身旁的手包里摸索了片刻，摸出了一块糖拆开，递到了男孩脏兮兮的手中。
“来，姐姐给你吃糖。”
苏寒有注意到，那糖正是这家自助餐厅里放在前台，为顾客可以随意取用的薄荷糖。
男孩接过糖塞到嘴里，脸上再次挤出傻兮兮的笑容，口中叫着姐姐、姐姐。
直到那母亲拉着孩子走出了自助餐厅，男孩傻兮兮的声音都断断续续若隐若现的可闻。
将目光从餐厅出口的方向收回，看一眼那已经将被弄脏了的书收起的女人，又看一眼那坐在角落，从头到尾一双眸子转动，时不时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的女孩。
苏寒轻轻摇了摇头。
不正常就不正常吧，反正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正常不正常的，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正想着，突然心有所感。
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餐厅的门口。
只见方才还空荡荡的门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一个非常好看的温婉妇人，站在门口，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见苏寒目光看向自己，妇人柔柔一笑，抬脚慢步向他走来。
待走到身边，女人自然的伸手理了下苏寒的衣领，温婉笑道，“跟大姐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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