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月华应澜》
风烟幻（著）
楔子
夏夜。
每当海天一线的地方升起一轮明月，浩瀚天地满满纯蓝时，海边的高崖上，总有一个小小男孩儿出奇认真的练习著剑术。
这一夜，也不例外。
一身素衣的男孩儿，面相周正英武，年龄虽不大，却招式凌厉，步法中似乎都透著一股刚毅之气，一剑一剑不厌其烦的朝著月光最远的地方反复刺去。
“天法地！”
身後一块平平的大石上，正坐著一位身材魁梧的灰发道人，目光盯著习武的男孩儿，口中念道，“地法人”
男孩儿紧随著口诀劈剑而上，一跃飞身，光影之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
“人法道”
茫茫天地间，被海浪轻柔的声音包裹著，一波未散一波又来。
男孩儿迈开双腿，跳步轻盈，侧身横去一剑，身躯正定如锺。
“道法自然……”灰发道人见他招式十分准确，点头赞许。随之高升音调，继而道：“至虚极!”
灰发道人眼睁眼闭，口诀之声犹如拍子一样，整齐而有韵律的打在空气之中。
“守静笃”
男孩儿转身，跨步向前，一个弓步，推移剑柄，将那剑身横向刺出，剑尖在月下散发出最耀眼的濯濯清光。
“以天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灰发道士这时目不转定的看著他，口中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不可辨析。
男孩儿展臂一震，方才还辛辣狠绝的长剑瞬间有若清风一般，随著疾变的招式飘渺无形，却凌射出一股必杀的阴柔之气。
“无有入无间。”
长剑向月，至此男孩儿终於凝住步法。身型有若磐石，纹丝不动，眼神明亮坚毅，高挺的鼻梁上渐渐渗出汗珠。
“很好！思融，很好。”
灰发道人脸上终於泛起一抹微笑。
“师父！”
男孩儿收拢了脚步，汗渍渍的脸上这才显现出一种与年龄相称的明媚笑容，雀跃道：“师父，今夜练好了吗？！”
灰发道人点点头，笑笑道：“已经练了一个多时辰，今夜这天地精华也收纳的差不多了，你进来武艺精进不少。”
“是吗？”男孩儿笑著一掠剑鞘，将剑入鞘，眼中带著亮光，道：“师父，那我什麽时候才能去报仇雪恨呢？”
灰发道人望著他，愣了那麽一刹，挥手让他过来，在自己身旁坐下。
“你想报仇吗？”他问。
“想！”男孩儿使劲的点了点头，方才的笑容陡然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稚嫩却透著狠劲儿的眼神，道：“师父不是说，这世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仇人报仇雪恨吗？”
灰发道人很是满意这番答复，又问道：“那思融，怎麽样才能报仇雪恨呢？”
男孩儿想了一下，随即摸了摸手中的剑，道：“要成为武功最好的人。”
“不错”灰发道人点头，望著面前的孩子，继而道：“那怎样才能成为武功最好的人？”
“努力用功练剑？”男孩儿脱口而出。
灰发道人脸上带笑，摇头。
“取得这世间最好的剑术秘籍？”男孩儿眨了眨明亮的眼睛。
灰发道人依然摇头。
男孩儿有些失望，看了看远处的大海，搜索著脑中所有可能的答案。
“师父，那您说呢？”
终於，男孩儿不想再猜。既然师父诚心考验他，而他又实在不知道答案，不如就恭听师父的教诲。
灰发道人敛起笑容，静静的看著他，许久，才缓缓的道：“灭情。”
灭情？
男孩儿皱起小眉头。他实在想不通这两个字的意思。
灰发道人淡笑不语，只是一边牵起他的小手，一边朝著海岸边走去，说道：“现在你不懂，没有关系。长大之後，你会懂的。”
“思融，你要记住。人生在世，最神圣的事莫过於复仇。所以一定要竭尽全部去完成它。”
男孩儿紧紧的攥著师父的手，一股夹杂著指尖体温的温暖升腾而上，随之和血液交织在一起，熟悉而刻骨。这是他自小除了母亲的怀抱，唯一感受过的温暖。
“知道吗，当你用手中的剑刺向仇人心脏的时候，那便是人生最光辉的时刻……”
灰发道人牵著男孩儿，渐渐走向了海滩的远处，留下几行深浅大小不一的脚印。
身後，宁静的月光洒在波澜不息的海面上，折射出点点璀璨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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