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外公，你现在要挑苞谷担子出去晒吗？我帮你抬！”出来看到顾外公正在收拾苞米，忙冲上去帮忙。
“你呀！”显然顾外公听到了厨房里的对话，轻拍了拍她头，“他们毕竟是你爸爸和爷爷奶奶，等去城里念书了，抽些周末也去那边看看，在那边住一住。”
“哼！”顾华清不知该怎么反驳，也许外公他们还抱着些好的期许，但经历过往后十年时光的她，真的不想再去了。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撅着个嘴，能挂油壶了。来吧，咱爷俩搭把手，把这些苞谷一起运出去晒着，晒完差不多赶吃饭。”
顾华清家在N市的一个小镇的农村里，靠着外公的工资和家里小卖部的生意两份收入，生活质量还不错，两层高的自建小楼房，带一间瓦房，很是宽敞。
家里住着外公外婆、妈妈和她。外公是刚退休的小学数学老师，外婆和妈妈现在主要守着家里的小卖部生意。
妈妈本来有个小学语文老师的岗位，因为身体不好没办法坚持就辞了。而外婆是几十年的老肺病，不能干重活。
所以家里面没有很重的农活，只在家门口种点蔬菜水果什么的自给自足。
两人闲不住，又想多挣点钱补贴家用，便在顾妈妈辞职后合计开了家小卖部。恰好村子里之前也没有小卖部，买点什么东西都要去半个小时脚程的镇上，所以这小卖部开起来生意还行。
外公外婆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她的大姨，考上了公务员，结婚后家也安在市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带着老公和儿子回到乡下一起团聚。
而顾华清她妈妈，因为生病，所以招了个上门女婿，也就是她爸，所以她跟妈妈姓顾。
虽然是上门女婿，但顾华清她父母感情不太好，一直两地分居。她爸爸家在市里，是家里面最小的，跟她爷爷奶奶一起住。日常在市里接点装修的活，辛苦钱，勤快能攒下钱，但他有点好吃懒做，抽烟喝酒打牌样样俱全，也就是挣多少用多少，更不可能拿钱给顾妈妈娘俩。
本来两人刚结婚的时候感情还挺好，结婚不到一年就生下了顾华清。
老叶家传统的重男轻女，叶爸爸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生了男孩。在这个计划生育的年代，是个女孩的顾华清注定得不到老叶家的疼爱。
顾妈妈高中毕业时，本来成绩极好的她发挥失常，没能考上大学。
当时顾大姨在市里面念中专，加上顾外婆犯病严重住院，两边也都正是用钱的时候。
顾妈妈本身就是好强的性子，在备受打击的情况下懂事地选择停止读书，一时间情绪崩溃，就落下来头疼的疾病，受不得一点大的刺激，不然头疼到精神恍惚，下不得床。
这个病不会一直发作，但情绪波动太大就会犯，一年总得犯几回。
生顾华清的时候，在情绪激动之下，又犯病了。犯病时，在医院躺着，完全顾不上孩子，只得在医生开的镇静剂下安睡。。
叶爸爸家看着顾华清是个女孩，并不想养，想再生个男孩，又怕超生的罚款，按着老叶家一贯的传统，提出把孩子送人。
顾外公外婆当然不答应，这毕竟是女儿生下来的一块肉。襁褓里没什么肉的小华清，因为母亲犯病用了药不能吃母乳，只能能吃点米粉糊糊，咂巴咂巴还吃得挺香，看得二老心都化了。
而且，女儿现在是神智不清，那等清醒之后怎么办？亲生的女儿，说送人就送人？
你们不想养，我们养！这个孩子，以后就姓顾，是顾家的孩子！
也因为这，两家的关系渐渐淡了。叶爸爸很少回顾家，一年有一次都是好的，也不管小华清的任何事情。
那个年代，离婚很少。后来，外公外婆和妈妈都去世后，顾华清在收拾老房子的时候，发现了离婚申请诉讼书，纸张很旧了，已然泛黄，落款时间是十几年前。他们动过离婚的念头，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搁浅了。
顾华清小学在镇上读，初中考上了市里的高中——N市三中，不算好，但教学质量比镇上的中学好了不要太多。所以对于她考到市里，家里是非常支持的。
只是难不免担心，农村长大的孩子促然间独自一人去到市里上学，环境、人、教学方式等等都面临着巨大改变，又有顾妈妈的前车之鉴在，顾外公外婆还是很担心孩子的适应问题。
好在顾华清一向懂事，性格又在家里的刻意培养下跟顾妈妈南辕北辙，从小到大，她学习、生活都还算比较能力独立自主，他们也愿意放手相信她。
“清清，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我找你表姐问了，要买的东西都列了个清单，明天我带你先去报道，再把东西买齐。”顾外公做事情条理清晰，都会提前把问题想到位。
“好的啦，其实爷爷你不去都可以，哈哈，相信我嘛，完全能搞定！”未来十几年大风大浪都经过的顾华清现在很无奈，其实这些自己都能搞定。从家这要乘坐农村大巴到市里车站，再转乘公交车到学校，外公外婆年龄大了，实在不想他们折腾。
“这个不行！你一个人去市里面，又没去过几次，学校找不找得到？别走丢了！”顾外公坚决反对，“你忘了你三岁的时候差点走丢了？！”
三岁走丢这件事情确实发生过，小时候顾华清外公外婆经常拿这个说事，她本人其实只记得一部分了。
那回正逢镇上赶集，大家都上镇里买东西，顾外公带上顾华清也出门了。顾外公准备去取点钱，银行人多，怕照顾不到她，就把她放到熟人开的茶馆，麻烦帮忙照看一下。
三岁的顾华清，独自一个小朋友，在茶馆等了很久，实在没耐心了，趁着茶馆老板不注意，一趟子跑出去找外公去。但又不认识路，走到陌生的地方，直接害怕得哭了起来。
有一位陌生老爷爷看见了，上来问怎么回事，顾华清哭兮兮地说，“我爷爷去取钱，我找不到他了。”
“不急，爷爷带你去广播站哈，在那广播通知你爷爷来接你。”说着，把她抱起来，带走。
正走到一个岔路口，遇上了顾华清的一个远房舅舅。舅舅一看，不对劲啊，“这是我家的孩子，你是谁，把我家孩子带到哪儿去？！”
两人争执了好久，结果那老爷爷看情况不对，就放下顾华清跑了。远房舅舅把顾华清送回了家，可把家里找不到人的外公外婆和妈妈吓坏了。
从此以后，这个梗就经常被提起用来教训顾华清。
从外公外婆和妈妈都离开后，顾华清从没听人再提起这件事。乍一听，感慨万千，“好好好，我保证不乱跑，跟您一起去报名好了吧。”
“哎，不行，明天再带你去买个手机，方便联系。”
“爷爷，手机就不用了吧，好贵，要七八百呢，而且我听表姐她们说，学校有公用电话，充钱打就可以了。”零七年，外公的退休工资不过三千多，还要负担整个家庭的主要开支，七八百算一个大项支出了。
“才交完学费呢，还有生活费，手机等以后需要再买。”而且现在的手机，都是按键老式机，顾华清实在没什么期待。
“那也行，过段时间再买，明天办完手续这些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要赶着最后一班车之前回来，看你什么时候周末回来刚好遇着赶集，我们去镇上手机店看一下，公用电话总没那么方便。”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