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疑点

    徐浪冷冷一笑,顽固之人,他见得多了去了。

    他丁必生,还算不得什么。

    沈渡却是沉不住气了,要是这屋子里有石子,他保证可以踢废他的腿。

    “无稽之谈!”

    “你若问心无愧,那你方才跑什么?”

    “要我描述一下你翻墙的样子么,尤如丧家之犬!”

    沈渡当即就想上手将这混账给胖揍一顿。

    丁必生被人羞辱,面无波澜,“这墙头又不是你家的,我自然想爬就爬!”

    “你们口口声声说十夫人的死和我有关,可有证据?”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什么,传王……”

    沈渡还未说徐浪便将其打断,“不必传了!”

    “丁公子,打扰了,告辞!”

    徐浪话锋一转,扔下这两句,转身出门。

    沈渡和端木允都懵了,为何要走,这不还没审么?

    “老徐……”

    “老徐……?”沈渡飞快的跟上,“你怎么回事?”

    “姓丁的这混账脱不了干系!”

    徐浪并不出声,沉着脸走得极快。

    午时三刻,太阳正大,凉风将地上的热气裹起,夹杂着泥土的腥气,吹得人心口发烫。

    一直到从偏门出去,寻了处阴凉避静的地方,徐浪方才停下脚步。

    “让人暗中盯着丁必生,看看他要去干什么。”

    就一句话,说完他又继续走。

    徐浪先是愣了愣,随后立即转身,往他相反的方向去了。

    端木允跟不上徐浪的节奏,“为何?”

    “为何不抓他,还要放他出去?”

    “王大厨和小桃分明已将矛头指向他了。”

    徐浪还是不出声,面色一沉脚步越来越快,他只想离这聒噪的源头远一点。

    好不容易到了酒肆,徐浪自顾自的回了老位置。

    “徐雪梅,再给我一坛酒!”

    他依然有许多细节想不通,王大厨说在小竹林里看到了丁必生和十夫人,这也仅能说明他们之间有私情,即使是发生了争执,但也不能说明丁必生就是杀人凶手。

    小桃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丁必生所为,但她死了,死无对证。

    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在说谎,她的话,可供信任之处不多。

    并且她后来的说辞里也有漏洞,她说进屋时就看到丁必生拿着匕首,满是血迹,正常人见到这样的状况是要往外跑,而她好生奇怪,偏偏往里进!

    她就那么不怕死?

    徐浪闭着眼揉了揉眉心,心浮气躁!

    徐雪梅迟迟不肯送酒来,磨蹭好半天才抱来了一坛冰镇酸梅汤。

    “就这个,爱喝喝,不喝滚!”她又是砰的一声将坛子搁桌上。

    “酒钱什么时候给我结?”

    催命鬼似的!

    徐浪,“……”

    他望了望端木允,“你昨天没给她结?”

    端木允何其无辜,她就是个路过的,出城文书还被人扣住了,为何是她结酒钱?

    “没有!”

    “我没有多余的银两!”

    徐浪连酸梅汤也不想喝了,黑着脸起身,“你在这里白吃白喝两天,权当我请你!”

    “去徐雪梅的后厨刷碗,直到结清账为止。”

    端木允,“……”

    睡柴房,还被捆成了大闸蟹,这也叫白住?

    “我不去,要去你去!”端木允小声抗议,等抬头一看,徐浪人已经走出去半米多远……

    徐浪直接回了房,紧闭房门。

    这案还查不查了?端木允疑惑……

    不过她惦记那口酸梅汤,复又回了桌边,那酸梅汤的味道也是极好,不知道徐掌柜的配方又是什么?

    若真帮她去后厨刷碗,她能给配方么?

    端木允自己在心里盘算。

    徐浪一个时辰后出来的,表情同进门的时候一样,眉头紧锁。

    苦思一个时辰,看来也没什么新的进展。

    端木允看他往门口去,忙不迭的追上,“你去哪儿?”

    徐浪看也不看她,只顾闷头往前走。

    午时一过,天色转阴,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雨水一润,泥土的腥味更显浓重。

    微风一吹,端木允忍不住颤了一下,“你拿把伞呐!”

    第一城的气候太怪异了,一天似是两个季节。

    徐小爷置若罔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很快消失在端木允视线里。

    算了,就在此处等他吧。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沈渡来了。

    “老徐呢?”沈渡一进来便四处张望。

    “走了!”端木允看沈渡的眼神戒备十足。

    “走了?去哪儿了?”

    “不清楚!”

    “不清楚?不清楚你为何不跟着?”沈渡质问。

    “我为何要跟着?”两人杠起来了。

    “你不跟着谁跟着?”

    “我不跟!”

    “你……”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沈渡白了端木允一眼,径自出门。

    “你要去何处?”

    沈小爷跟徐浪一个德行,鸟也不鸟人!

    ……

    徐浪出了酒肆,直接又回了张府。

    当对一件事情并无把握之时,最好的解决之法就是反复推敲。

    小桃的和十夫人的灵堂并在了一起,形容惨淡,徐浪仅远远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人有贵贱,生死有命,其余的,自求多福。

    十夫人的闺房是凶杀现场,门口有衙役把守。

    为首的衙役见徐浪来了,行了一礼,“徐捕头!”

    徐浪嗯了一声,沉着脸往里进。

    房间里的布置同之前并无二致,只不过开了窗,血腥味散了一些,但拔步床下的脚踏,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花瓶是倒的,地上有脂粉……小桃的手上还有抓痕……

    徐浪并未过多走动,背靠着墙,似是深思。

    花瓶为何会倒?

    花瓶是挨着梳妆台的,那么必定是慌乱之下要去梳妆台而绊倒的。

    去梳妆台是为何?去梳妆台是拿脂粉!同样因为慌乱,脂粉才撒了一地!

    房间内当时有两个人,是谁去拿脂粉?

    是谁?

    ……

    徐浪想了足足一刻钟!

    然霎那间,脑中有思绪一闪而过,他眼神顿时明了。

    是小桃去拿的脂粉!

    一来,丁必生是个男人,不会知道脂粉放在何位置,二来,就算是知道了位置,女子的胭脂水粉品类繁多,他也无法一眼分辨所要之物。

    而小桃,是十夫人的丫鬟,日常起居都由她来伺候,这一连串的动作由她来完成再合理不过。

    既是小桃动手拿的脂粉,那就进一步证明她在撒谎。

    她根本就是帮凶!

    她并不是想救十夫人,她是要掩盖痕迹。

    她去拿脂粉是想遮盖住她脖子上的指痕印而已。

    掐伤在前,刀伤在后,当时十夫人已经被刺伤将死未死躺倒在地,小桃误以为她已断气,想遮盖痕迹时被十夫人抓住了手。

    将死之人,气力极大,小桃手上的抓痕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而方才,在十夫人的灵堂前,她用刀自刎也并非为了自证清白,她只是畏罪自杀。

    若不是刚才他略施小计让亡故的十夫人坐起,致使小桃乱了心神,恐怕从她嘴里也套不出一星半点儿有用的东西。

    既是在房间里杀了人,那凶器为何又会去王大厨的房里?

    匕首一直放在厨房,是行凶者先从厨房里拿了刀,完成杀人动作之后,再又藏回王大厨床底下?

    那又是何时藏回去的?

    十夫人是死在自己房里,为何尸身又会出现在井里?

    她是怎么出去的?为何房间的出口又看不到破绽?

    他只想通了一个问题,其他疑点并不明晰。

    徐浪开始踱步。

    此刻窗外雨势渐长,雨滴敲在琉璃瓦上,叮叮当当错落有致。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徐浪停在窗边抬眼望了一眼天,乌压压的密云似是要将整个城给吞没。

    一阵妖风吹过,雨滴朝面门打来,徐浪下意识闭眼,继而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退,险些让地毯将自己给绊倒。

    他稳住身体后回头看,锦织地毯的一角翘了起来。

    徐浪想将翘起的一角压下,却意外的发现地毯下方有痕迹。

    不知这地毯是否被人动过,痕迹恰好被地毯严严实实的遮盖住。

    徐浪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将地毯掀开。

    是个脚印。

    鞋底的印记是祥云纹,脚心嵌有一虎头,沾有血迹,鞋码偏大,显然是个男人的脚印。

    徐小爷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渐渐舒展开来,这一趟,不虚此行。

    少了那两个聒噪的烦人精,办事效率果然都快多了。

    他让守门的衙役拿了纸和笔,将脚印分毫不差的给拓了下来。

    脚印虽不算完整,但大致轮廓依旧可辨。

    徐浪将拓本平放,他在房内寻了张椅子对着拓本端详,祥云纹,大多可见于官服绣纹,但平民中,一些显贵也会由此来彰显身份,加上图腾更甚,类似虎头,麒麟……

    龙则为天子象征,此纹理皇室内方可见。

    伴君如伴虎,龙图腾,徐浪太熟悉了……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