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故事还得从他们年轻的时候说起。
那时父亲是个自命不凡的贵族，他不喜欢庄园里平静的生活，反倒热衷于去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探险。
母亲是个女巫，神秘的女巫们都居住在渺无人烟的森林之中，除了交易之外，不与人世有其他交集，母亲在女巫森林出生，从小到大她从未离开过那里。
有一天，父亲无意间踏入了女巫的领地，被母亲发现了。
接下来发展有些理所应当，一个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美丽女巫，一个是喜爱冒险见多识广的英俊少年，他们很快便坠入爱河。
母亲跟他偷偷跑出了森林，但父亲知道了女巫森林的位置，这令其他女巫们很不安，除此之外，母亲在女巫之中的地位也很特殊。
说到这时，她苦笑着问我，“你能猜到女巫的力量从何而来吗？”
“与其他人做交易？”我迷茫的回答，不明白她为什么提起这个。
她摇摇头，“不，那只是施展魔法必须具备的条件。”
“力量真正的来源是深渊。”
深渊？
“深渊里住着力量强大的黑暗物种，他们没有智慧也没有情感，我们试图与他们沟通，找到深渊的位置，但都以失败告终。”
女巫森林最早是何时形成的，已经没人知道了。
唯一可知的是，只要你与人做了交易，你就能感应它的位置，当你进入女巫森林之后，便前尘尽忘。
很久很久以前，女巫们对自己神奇的能力开始感到好奇，为什么她们和别人不同？她们选出少数有天赋的女巫，致力于解开自身的秘密，母亲便是研究本源力量的其中一员。
她甚至与深渊物种建立了某种特别的联系，我听到不似人言的模糊声音，便是来自深渊的物种。
她的离开令女巫们感觉受到了背叛，她们十分愤怒，两重原因之下，父亲遭到了女巫们的追杀。
他们只好隐姓埋名，在乡下隐居着。
在缔结伴侣契约后，母亲的记忆便被封印了。
所有爱上人类的女巫都逃不过这个下场，她们关于女巫森林的记忆会被永远封印。
“这是诅咒的力量。”她说。
但这也是怜悯——这让女巫顺理成章的恢复自由之身，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父亲死后，母亲的封印便解开了。
“我发现你父亲的死并非天意。”她十分痛苦，“而是人为的。”
“是女巫干的？”我猜测。
“不全是。”她苦笑，“想要他死的人不只有一个。”
父亲竟不是自然死亡的，我一直以来隐隐的怨怼仿佛找到了出口一般，化为实质的恨意，我想不通——父亲如此和善，是什么人要这样狠心？
“但是如果我早点解开封印，我就能看出他身上的诅咒，就算不能让他痊愈，也能让他少受点苦。”她摇摇头，似乎感觉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我感觉得到，母亲和父亲应该是十分相爱的，或者说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父亲去世——
没多久她就嫁给了普瓦图伯爵，我十分怨恨她这一举动，我觉得她背叛了父亲。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解释，“我需要身份查清楚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巴登是个很好的人，”她叹息，“可是我只是在利用他。”
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惋惜，可神情中不见丝毫愧疚。
我追问她是谁害死了父亲，但是她明显不愿我掺和进来。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没想到你会继承我的能力，”她有些无奈，“你能听到深渊的声音，还能看见诅咒的印记，你是个女巫。”
我是女巫？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
短时间内突然接收这么多令人震惊的信息，令我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母亲话里的细节，大脑直接忽略了“诅咒”二字，以至于我日后回想时，常常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冷静一些，考虑的更全面一些，更细致一些。
她摸摸我的头，“艾儿，妈妈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带着仇恨生活，而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避开这些事情，别让别人知道你的能力，也别和别人做交易，等你将来有了伴侣，你就变回一个平凡人了。”
她的目光空洞的望向远方，“至于那些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这些恩怨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我状似乖巧的附和着她，心底却暗自计划要调查父亲的死亡真相。
临走前，我想起艾德里安的狐狸身体，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母亲，我是女巫，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帮他解开魔法呢？
但是我对怎么使用力量毫无头绪。
还是不要自作主张了。
我把艾德里安的情况简单和母亲说了一下。
“他们竟对艾德里安下手了，我该预料到的。”她皱了皱眉，“下次你带他回来，我看看可有破解之法。”
我点点头，女巫使用力量都一定要依托“交易”的形式，恐怕解开魔法和使用魔法一样，都需要付出代价才行，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解的。
虽然决定要调查真相，但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真的有些困难，我有些理解“贵族”的身份好用是指什么了。
现在有两个明显的线索，女巫森林和父亲从前的家族。但是我却难以着手，我对女巫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贵族的人数虽然比平民少很多，但整个王国所有的家族加起来的数量之庞大，也不是我短时间内能排查完的。
更何况，我缺少获取信息的渠道。
我在餐桌上心事重重的用过了餐，准备上楼时，米兰达神色有些不自在的开口：“艾莉娜，王都的裁缝马上到了，你要做新裙子吗？”
马上便是小王子的成人礼，成人礼已经定好在布尼尔庄园举办，国王和王后也会从王都前来，所有未婚贵族都必须盛装出席，裁缝从王都赶来就是为了给我们准备在布尼尔晚宴的礼服。
但往常我们都是默契地错开时间的，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我。
雪莉在一旁没说话，但也没出言嘲讽。
我欣然应允。
我能感觉到，最近米兰达和雪莉对我的态度和从前不一样了。
似乎是因为在摩泽尔发生的事情，她们开始尝试接受我了。
在此之前，我们虽然不是时时针锋相对，但是彼此都十分讨厌对方。在我的眼里，她们是贵族继父的贵族女儿，高高在上，在她们的眼里，我是后妈的女儿，要争抢她们的财富、男人。
我恍然发觉，也许是因为书读的多了，我竟也开始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了。
就如同贵族对平民有偏见一样，我对贵族又何尝不是抱有狭隘的看法呢？
我十分乐意缓和我们的关系，不仅是因为自己幼稚的想法发生了改变，也是因为我需要她们的帮助，关于调查父亲死亡的事情。
我粗略地扫了一眼裁缝拿来的布料，老实说，我对这些没什么研究，在我眼里，裙子最明显的差别在于颜色，至于布料、款式之类的都大同小异。
米兰达手里正拿着款式丰富的图册，一页页翻动，雪莉时不时和裁缝交流着这里的金锈如何风格不搭，那里腰身的线条不过精致。
我艰难的把目光聚焦到样品上，仔细观察它们细微的差别，好加入她们热火朝天的讨论之中。
“艾莉娜，我觉得这款十分适合你。”米兰达指着图册上的一个裙子，用笔打上标记。
我凑近一看，那真是一款十分暴露的黑裙子。
贵族少女里鲜有穿黑裙子的，黑色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太过庄重了，但是因为背部的镂空和胸前的低领以及腿部的开叉，让它看起来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大面积黑色给人带来的庄严感，反而有种冷艳的妩媚和性感。
但我一直觉得我最适合绿裙子，除此之外，我也不太能接受那种裸露过多的款式。
雪莉点了点头，看起来颇为满意，“的确不错，但是还可以再增添一些细节，比如袜带、颈环之类的。”
“我……”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她拿着图纸开始和裁缝商讨起了具体的改动计划。
在乡下时，同龄女孩本就稀少，而且我们对服饰也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一般还是以实用为主，至于美观之类的，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因为我本来就很好看了。对我来说，这种体验十分新奇。
但是并不觉得讨厌。
商定完样式后，裁缝还要回去赶制礼服，看着他同我们告别，我竟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赶紧试穿新裙子的冲动了。
回房间前，我状似不经意的问她们是怎么知道女巫的。见我好奇，她们俩便把我拉到房间里，还神神秘秘地引退了仆人。
这仿佛要说惊天大秘密的氛围，令明明自己就是女巫的我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你知道吧，人类想要获得女巫的帮助必须得和他们做交易，”米兰达看着我。
我点点头。
她接着开口，“女巫一般都很神秘，不与俗世有过多牵扯，但是有少数的女巫，她们依然贪慕俗世的繁华。这些女巫便专门与贵族做交易，换取金钱、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
米兰达抿了口茶，“这些女巫在贵族圈十分活跃，如果你想与她们做交易，需要准备很多钱，除此之外你还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不语，这几乎相当于白给钱，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米兰达立刻补充：“好处便是联系她们很容易，随叫随到，不然你也不好找到女巫啊。。”
的确，女巫长时间在女巫森林里，没人能掌握她们的行踪。
我问：“那怎么能联系上她们？”
雪莉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劝你不要和她们做交易。”
米兰达也好奇地问：“你要做什么啊？”
她们误会了，我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我没那个想法，只是好奇。”
米兰达耸耸肩，“雪莉说不能有这个念头，所以我们都不知道。”
雪莉今天的裙子是家居款，没有蕾丝带给她系了，她摩挲了两下裙摆，开口：“它只会放大人的贪欲，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问奥利维亚。”
但是奥利维亚现在又不能说话了。
“她还可以写字。”雪莉补充。
米兰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起来有些兴奋，但是她却谨慎地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吗，我听说席琳是私生女，她的妈妈是女巫。”
雪莉皱眉：“没有根据的事别乱说。”
我立刻否定了这个传闻的真实性，“不可能，我在赫尔茨家做过女仆，从未听过这种传闻。”
米兰达见我们俩一脸严肃的样子，有些无趣地扁扁嘴，“说起来私生子，你们肯定听说过这个，关于小王子其实是国王的私生子之类的。”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青春期的少女真是善变啊，上次还满心嫁给王子，现在有了喜欢的人立刻开始八卦王室丑闻了。
雪莉也颇为无奈，“你可真是……”
我摇头示意自己没听说过这个传闻，反问雪莉，“你信吗？”
她有些羞赧地低头，神情之中一片向往，“我不信，那些都是一些无聊的贵族诋毁王子的谣传罢了。”
我笑了笑，没有像上次一样出言嘲讽。
毕竟哪个怀春少女心里没有一个王子梦呢？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