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斑驳的金属吊牌辨认不出历史年份，光看猴子夸张的表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美利坚玛丽莲梦露时代亦或是民国时期的大上海，绝不会是现代。
据顾灵这个现代人观察，她基本没看过会跳艳·舞的猴子，因为俗因为不雅还因为没有合法经营牌照会被城管追赶。
现代都市人想要看到猴子就得去马戏团，可马戏团里表演最多的不是翻跟头就是跟人互动，偶尔两只猴子表演结婚让人忍俊不禁。
跳了两圈后的猴子疲惫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灵活的钻到顾灵身边躺平睡下，小手示意顾灵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毛，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方剑诚看了半响默默收回眼睛，泛酸的心理明确认识到自己活得好真不如一只猴子。更可恶的是，这只猴子只比顾灵早一夜遇上而已。
伸手恩宠，让人妒忌。人活得比如猴子，大概就是他这个衰样。
想想他卖力气建房子，猴子只在树上喊666，最后猴子成了宝贝，他却成了长工。
“咳。”
越发觉得自己悲剧的小世子喉头发痒重咳一声，意外引来顾灵视线。见她取下熬得黏稠的野菜汁递到自己面前，突然觉得自己做长工也不赖。
“特地为我熬的？”激动的心情被掩盖，小世子紧张不安的看向顾灵。顾灵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递给他后就蹲在地上磨蝾螈牙齿。
暖了身心的小世子一口热汤下去，全身舒泰，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被猴子比下去，得尽快从长工晋升成宝贝。可说话是个技术活，有时候瞪着萌萌大眼睛的动物可比长着嘴巴的同类人讨喜的多。
“你家一定很穷吧，里衣都是短的，剪了些布给我包扎后更短了。不怕，我家有的是钱。”
“咳，你的头发是个问题，若是堂而皇之出现肯定会被有心人做文章，干脆说你是尼姑庵里还俗的师太好了。”
“对了，红袖坊新出了一些胭脂，特别适合你这种皮肤粗糙发黄的人了。”
……
顾灵，“闭嘴！”
后知后觉的方剑诚脸色涨的通红，张了张嘴巴后挫败的低下脑袋。
甜言蜜语非一日之功，毒舌毒语也非一撮而就。
他不是嘴巴有问题，而是对人情世故不擅长，在备受继母茶毒后，总是以最恶的心理去揣度他人，久而久之便练就了一番毒舌话语。
想杀他人到处都有，口蜜腹剑之人比比皆是。
说起来，恶毒的话语何尝不是保护他的盔甲，让人不敢靠近，让他多了些喘息，可惜的是，在保护自己的时候渐渐忘记了自身。
潮湿的山洞渐渐被火光温暖，只是刚暖起来的全身又被话语激荡的冰寒。
方剑诚缩成一团，抱着滚烫的椰子壳满身局促，他注意到顾灵磨完了利齿磨爪子磨完了爪子敲石头，尖锐的利爪在不断敲击下，将石头敲出一个大口子。忍不住又开口询问，“你在做什么？”
顾灵专心敲石头，闻言回上一句，“我想做一口锅。”
“石锅？”
“对，我想吃炖菜。”
雨还在下，船还未造，离不开海岛离不开山洞的顾灵只能先对自己好一些。她厨艺还算可以，椰子壳不耐煮容量又小，煮个野菜汤都差点掉火堆里，若在潮湿阴冷的山上，能喝到一碗热腾腾的鱼汤那是再美妙不过的事了。
方剑诚听闻眼睛一亮，“我帮你。”
文明社会退回石器时代无疑是艰难的，可再艰难也好过石器时代转向文明时代。毕竟石器转文明用了上千年时间，而文明转石器只用了一瞬。
顾灵把大石头交给他，画出了个锅样让他凿，这力气活方剑诚耍的非常顺手，加上蝾螈爪子锋利，事半功倍的不到一个小时就弄出了个大石锅来。
石锅的成功让他再度恢复元气，见顾灵去采野菜，也不管君子远离庖厨的教条，主动上手剖了一条鱼，完后还得意洋洋，暗损猴子只会吃不会做。
“不会，我是在猴子的帮助下摘到这个的。”顾灵这趟收获颇丰，摘野菜时遇上了辣椒。在海岛这种湿气重的地方，辣椒可是个好东西，喝上一锅炖的烂烂的海鱼野菜辣味汤，两人热汗直流火气窜天，感觉山洞还干燥了不少。
吃人嘴软的方世子撇撇嘴当做没听到，单方面暗自跟猴子较劲。
海岛雨季一下就是三个月，期间断断续续，天色灰朦。
随着雨势停落，第一股寒潮汹涌而至。
嗅到空气中夹带的冰凉，方剑诚下意识抱胸抖了个机灵，他捡了些柴火加大火势，避免自己被冻僵。
幸亏顾灵是个有远见的，三个月间下雨时忙着磨石头，不下时就去堆石头，三月后，他们住进了二次建造的石头屋里。
争宠争了三个月还没争到的方剑诚围在篝火边同顾灵一起搓茅草，忍不住问再度提起话题，“顾灵，现在房子都建好了，我们什么时候造船出发？”
他一直说着造船出发，造船离开，可顾灵一直没同意，跟以往一般，顾灵像是没听到般继续搓茅草。
“嘿，总不能整个冬天都在这岛上渡过吧。这里没有碳，没有地龙，没有美酒，没有伤药，野外的冬天最是危险，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顾灵搓茅草的动作不停，她视线聚焦在一股股的茅草上，白皙弹钢琴的手，早已变得粗糙不堪。
见他越说越激动，平静道，“我不知道，就算面前有条船，我也不知道回去的路。”
“试试啊！难道你想冻死在这儿？”
顾灵环顾了一圈被茅草遮的严严实实的石头屋，说实话在石屋里过冬，生存机率绝对比在海上横冲直撞来的高。
“妇人之见！”
方剑诚有些怒了，口干舌燥的他觉得固执保守的顾灵愚钝的可怕。
“我观察海岛，东边虽只有毒蛇，但西边全是猛兽，现在我们可以靠着荆棘维持生活，可若是等到冬天，等到他们饥不择食时，难免不会成为他们口中餐！”
“所以你想乘胜追击，先去消灭猛兽？”
“当然不，我的意思是我们赶紧造船，在冬天前出了这该死的海岛，我不想再盖茅草，不想再吃寡淡无味的野菜汤，不想日日担惊受怕，你懂吗？”
顾灵没有继续说话，任他再劝谏，仍是无动于衷。
没有经验的他们第一次造木屋塌了，索性没有人员伤亡，可若是船在海中央塌了，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方剑诚不欲再讲，像下最后通牒般说，“顾灵，我去造船了。”
他白日走，傍晚回，每每不弄个浑身湿漉漉的就不痛快。顾灵没问他成果，他也没有说的意思，吃完煮了的野菜辣椒汤后躺进茅草堆里睡下，第二日又重复。
顾灵轻叹一声，她又何尝不想回去？
可她更惧怕死亡，她的泳技不够，耐力不足，在岛上可以过安稳小日子的她为何还要为大海送人头？与其这般，她宁愿等着海啸再度来临，为她送来一艘船。
也许船会来，也许船不会来，可她现在愿意等，等到自己等不下去的那一天。
吱吱。
猴子爬到屋顶叽叽喳喳，顾灵拿起泥抹子翻泥土。
现在摆在面前最重要的不是造船，而是如何巩固石屋。
石屋坚固，在初建时，她还有心机的留了卡扣方便石头扣击不易分离，可石头与石头之间毕竟留有缝隙，一旦遮盖在外面的茅草飞起，寒风还是会毫无阻滞的涌入屋内。
顾灵想在石头上抹水泥。
从未接触过土木工程学的她凿了块泥抹子，不断的用各种泥土试验，最后试验出一种粘性不错的往石头上砌，砌完第二天，方剑诚回来兴冲冲喊，“船造成啦！”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