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宗门大比十
醉后比试这件事，终究是不了了之。
在桓玄真慈祥的目光中，南浔扶着余非凡前往神农峰，又请楚长老给余非凡一杯解酲茶。
待余非凡神志清醒后，果然忘记了先前比试这件事。
南浔亦没有向余非凡提及，两人便各自回去。
翌日，便是武试。
武试过后，便会宣布真传弟子到底花落谁家。
武试于凌霄台上举行。
凌霄台上有一座比武台，位于白玉宫后，平时专供弟子切磋。
若有宗门大比的比试，亦在那一座比武台上。
比武台只是一方圆台，台面仅有十公里，不占凌霄台百分之一。
比武台上，落台者，败。
白玉宫自有乾坤镜，可窥探比武台上一切事宜。
南浔与余非凡在比试前，先去白玉宫拜见师父师叔。
谢长老十分严谨地将比试规则告知二者：“因你二人修为差异，比试台上，不可妄动灵力。若有违者，直接出局。”
南浔了然。
虽说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
桓玄真笑呵呵着抚着白须，眼神和蔼地望着阶梯下两人道：“尽全力就好，无论真传还是亲传，你们两个都还是师父的弟子。”
楚长老温和道：“你们师父说得不错，尽全力就好。”
“是。”二人皆拱手道。
出了白玉宫，但见一袭绯红倚着宫墙，斜睨二者。
南浔和煦笑道：“罗衣，你有何事？”
只见灼灼红衣，便知来者是谁。
荀罗衣挑了挑眉，笑得璀璨夺目，眉心的金箔花钿都在此刻黯然失色。
她道：“里面就我辈分最小，不太好意思说话，我就在这儿等你们了。”
说着荀罗衣走向二者，步伐平稳的绕着余非凡转了两圈。
步履踢踢踏踏，极有规律。
即使不是被围绕着打量的人，南浔依旧感觉荀罗衣的一走一动踩在人心尖，让人不自觉拘谨。
可惜，荀罗衣打量得是素来无心外物的余非凡。
在荀罗衣犹如打量货物的目光下，余非凡依旧目不斜视，面皮冷淡不堕仙人之姿，似是将荀罗衣视作了一撮尘土。
半晌，荀罗衣才拍手笑道：“我观师弟你根骨清奇，天赋异禀，又有凌云之志，这次比试必然心想事成，夺得桂冠 。”
余非凡低下眸子，瞳孔中映出荀罗衣璀璨的笑容。
转瞬又移开了目光，离开此地。
“嘿嘿。”见余非凡离开，荀罗衣这才笑着走近南浔，一拍南浔肩膀道，“我也见师兄你根骨奇佳，必然能够心想事成。加油啊!”
荀罗衣这个嬉笑样子，让南浔不禁无奈摇头道：“你呀……”
“我怎么了？”不待南浔讲完，荀罗衣打断他的话道，“我也没说错呀，你们两个都是根骨好的呀。”
“不说了不说了。”绕过南浔，荀罗衣道，“我要看你们比试去了！”
尚未至午时，正式的比试时间，比武台已经人满为患。
远远望去，似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
可却没有余非凡的身影。
想来是去了别地。
“师兄!”略显激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南浔回眸望去，瞬时弯了眉眼柔和了面部，又是一副体贴又温煦的模样。
“莫师弟。”
唤住南浔的，正是曾经在不耻学堂认识的莫崖。
“伤可好些？”南浔率先问道。
“好多了好多了。”莫崖眼珠子散漫了星辰，语气带着激动道，“多谢师兄关心。”
两人边走边聊，走向靠近比武台的一棵繁茂树下，旋即被树荫遮盖。
就在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时，蓦然有一道惊异的声音闯进了树荫中。
“呐，听说你下了场浮生小筑，便将全部家当都压在了余师兄身上!”
另一道声音紧随其后，显得分外沉稳道：“这有何不可？余师兄天赋异禀，让他做掌门真传，定能够服众。”
“哎呦。”另一道声音调笑道，“到时候输了全部家当，可别找我借灵石呀……”
随着两人的远去，声音亦是渐行渐远。
只要是万剑宗弟子，对于南浔与余非凡二人的印象，便是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必然无缘于赌博。
莫崖偷偷觑了眼依旧温和如玉的南浔，不自觉的放缓了声音试探道：“师兄？”
莫崖其实很怀疑南浔知不知道什么是压了全部家当，输了全部家当。
“嗯？”南浔笑意依旧煦如暖阳，侧眸。
观南浔这般模样，显然没有将方才二者的言论放在心上，莫崖几不可察松了口气摇头如拨浪鼓道：“没事没事。”
其实莫崖将南浔想得太过君子了。
南浔对于万剑宗弟子将自己与余非凡作比较的事情，南浔一五一十从孟祁那儿悉数得知。
只是却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压了全部家当？
“呦呵，师兄呀。”孟祁悄无声息来到南浔身后，探出脑袋看到莫崖扬眉笑道，“我知道你呀，常常在浮生小筑玩呢，这两天转移到藏经峰玩呢。”
莫崖登时涨红了脸，似乎怕南浔对自己印象不好。
莫崖磕磕绊绊地欲要分辨道：“师、师兄……我……我就是……”
“好啦好啦!”似是看不过莫崖半天不能说出完整句子的怂样，孟祁从南浔身后走出，笑着打断他道，“师兄，快要午时了，快去比武台上!”
见到白衣翩然立在比武台上的余非凡时，孟祁挑唇道：“齐光，加油呀！争取将你南浔师兄打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一举成为真传!让压你赌注的弟子赚个锅盆满瓢！”
暖阳似乎融不进余非凡的肌肤，即使立于阳光下，余非凡依旧淡得出尘缥缈。
听闻孟祁的话语，余非凡清淡中带着点儿疑惑的目光落在台下孟祁身上，似是不懂孟祁在说些什么。
接收到余非凡疑惑又凉薄的眸光，孟祁登时扬唇笑道：“甭管他啥锅盆满瓢!总之赢了你师兄就对了！”
日头正旺，昆仑钟再次敲响，场面霎时阒然，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将目光投向比武台上的两个人。
南浔与余非凡各自执行切磋礼，随后同一时间凝出长剑，做了起手式。
“师兄，请赐教。”
凝视着前方的对手，南浔握剑扬眉，在这一刻似乎望进了余非凡眼底窜起的火光。
昨夜心头的火焰，顷刻间死灰复燃，以燎原之势燃烧起来！
莫作他想！专心比试！
电光火石间，两人一同出剑向对手攻去！
剑刃相接，残影交错，遽然间嗡鸣作响！
执剑的右手手腕因为冲击遽然间麻木感上涌，南浔骤然间以绝妙的身法躲避，一个回旋又来到了余非凡身后！
“好!”围观的人群不禁赞叹出声。
亦有人喝道：“小心!”
左手执剑刺向余非凡脖颈，似是因为陌生出剑的速度较为迟缓。
便是这些微的迟缓让余非凡抬剑抵挡住了剑身！
“好样的!”不知是谁大喝一声。
兵刃相接，两剑相滑竟是一同错过！
与此同时，二者一同剑势一转向对手袭击！
凛冽的剑光刺了南浔的眼，南浔下意识闭目收剑向后几个跃步退去！
便是这一个退却让余非凡抓住了机会，剑光陡然拐弯追向南浔!
南浔侧身不及，躲避的同时竟被余非凡划破了衣袖!
剑光凌厉携着罡气，接连几道罡气最终将南浔的袖角割裂!
裸着半截胳膊，南浔重新将剑执在右手，提剑格挡住余非凡斩下来的利刃!
此刻，南浔的长靴，只距离台边缘几厘米。
并且，南浔长靴亦在格挡的力道下，逐渐滑向边缘！
“余师兄加油!”
“南师兄上呀!”
察觉到太一剑剑身的力道逐渐加重，南浔眸光微闪。
手腕陡然一弯的同时身体向侧躲避，硬生生从边缘处来到了台上正中央!
局势陡然逆转！
“嘿呦，还挺厉害的。”注视着这一切的孟祁扬唇吹了声口哨，顷刻间淹没在声音浪潮里。
台上局势骤然生变，竟变成了余非凡死守边缘，南浔步步紧逼!
观者的鼓劲声愈演愈烈，似乎能够响彻天际。
余非凡的长靴不断在比武台边缘徘徊。
从南浔的角度来看，余非凡素来冰雪般的肌肤晕出了红影，琉璃色的瞳孔被火焰占据。
仙人成了战士，淡漠成了骄傲。
这个仙人之姿的余非凡，体内留着少年人的躁动，骄傲，以及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意气风发。
那种傲气一直传到了南浔的眼底，将南浔眼里的春风同化成了夏日的烈焰，灼热而逼人。
剑势陡然凌厉，犹如狂魔乱舞快得只留下片片残影。
遇强则强。
似乎便是余非凡的写照。
面对南浔骤如疾风快似急雨的剑光，余非凡应对得得心应手，竟比先前更加轻松了一些！
台上两人不用灵力，仅凭剑招就让台下的人眼花缭乱。
“好快!加油!”
“慢一点啊!”
“……”
南浔剑光猝然一转，将余非凡刺过来的剑刃挑开。
与此同时，南浔飞身上前要一掌将余非凡拍飞比武台!
然而情势陡然生变!
余非凡左手抓住太一剑，右手陡然与南浔左手手掌相接!
两相抵抗，南浔左手陡然失力。
左手手腕陡然咔擦骨折的同时，身体骤然一轻。
呼啸的风刮在耳侧，发丝粘在了脸侧。
疼痛都尚未感知，南浔竟被拍飞了比武台!
四周哗然。
有人欢呼雀跃，有人疾步跑到比武台下查看南浔伤势。
已然长身玉立地站起在比武台下，南浔丝毫看不出被人从比武台上拍飞的狼狈。
面对围绕着自己的人群，南浔温和道：“一点儿小伤，涂抹些灵药即可。”
“你等着，我给你去神农峰拿药。”孟祁细细查看着南浔的伤口，皱眉御剑离开。
对于所有人围着自己，南浔几乎是哭笑不得。
这点儿小伤，真的不算什么。
遽然间，待昆仑钟再次鸣起，人群自然而然地散开留下一片空地。
南浔抬眼望去。
是余非凡。
只见余非凡恢复了仙人之姿，所有的傲气全都掩藏在淡泊下。
可若是仔细端详，似是能在余非凡的眼底觑出歉意。
比试而已。
不愿意在正常的比试落败下看到胜者眼底的歉意，南浔声音犹如三月春风扫荡人心底的杂乱道：“无碍，涂抹些伤药即可痊愈。”
话音落，余非凡从乾坤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之递给南浔。
“那便多谢师弟了。”南浔笑着，伸出骨折的那只手来。
伸出左手接人东西，本是南浔的一个小习惯。
可在此刻的余非凡眼中，似乎被曲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在南浔温柔似水的目光里，余非凡抬起纤长的手指，覆上了南浔的左手手腕。
在四周弟子的目光中，南浔笑意顿时微愣。
这是南浔第一次与余非凡肌肤相切。
与余非凡带给人的清爽凉薄不同，余非凡的肌肤温和，似冬日里的火，带给人的是温暖，而不是灼热。
像是与人比试时候的余非凡，骄傲而不刺眼，会不自觉感染身边的人。
手腕处蓦地一凉，南浔看向自己手腕。
竟是余非凡两指涂抹伤药，亲自揉搓在南浔的腕处!
很温柔，很细致。
从来只有南浔待人温柔，可这还是第一次南浔被同辈人温柔以待。
望着此刻余非凡沉静清冷的眉眼，南浔只觉得面皮陡然发热。
小说中，由主角亲手涂抹伤药，从头到尾只有荀罗衣一人有这待遇。
掩饰性的轻咳一声，南浔只觉得面皮似乎要烧起来，耳廓似乎都要沾了火，更何况从四肢百骸蔓延出来的那股热意。
伸出手来，也不知有多少人与余非凡有同样的念想。
不能贸然抽回手。
南浔情不自禁地想到，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由师弟抹药抹到脸色泛红，该怎么圆？
伤口发炎所致？旧疾所致？天气太热了？
好在这种南浔自以为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孟祁带着伤药火速赶到现场。
孟祁素来吊儿郎当的话语在此刻南浔耳边犹如天籁：“嘿呦，师兄，齐光都给你涂药啦!”
已经涂药完毕，余非凡再次查看了南浔的手腕。
似是觉得已经处理妥当，余非凡颔首离开此地。
“齐光慢走。”只见孟祁摇了摇手，又笑眯眯道，“不要走太远啊!一下还要等着掌门师叔他们的结果呢!”
待孟祁走到南浔身前，耳畔响起孟祁惊异又夸张的嗓音：“师兄你怎么面皮这么红？是天儿太热了吗？”
似乎一切重回正轨。
南浔但笑不语，用完好的右手揉按着左手的手腕，针对穴位悄然缓解疼痛。
好在孟祁丝毫不怀疑，方才只是用调侃的语气说出。
在看到南浔默然不应后，抛高了手里的瓷瓶又接住道：“齐光那小子有药也不早说，害你师弟我白跑了一趟。”
两人说笑着前往白玉宫。
三位长辈一位荀罗衣看完文试、武试，便要根据个人想法选择谁才是掌门真传弟子了。
步入白玉宫，犹如步入三月草长莺飞时。
炎热的燥夏似乎阻挡在了白玉宫外，只留下适宜的温度停在宫殿内。
桓玄真正撤了乾坤镜。
余非凡已经站在宫殿内。
望见白色的背影，南浔只觉得耳廓微烫，似乎余非凡的肌肤犹在腕处。
默念两遍清心诀，耳廓的滚烫才渐渐淡去。
嗯，只是普通的师兄弟情谊。
模范好师兄弟。
桓玄真自是没有发现养在膝下的徒儿的异常。
他乐呵呵将南浔打量了一遍道：“阿浔，看来你的剑法还有待提高。”
平复了内心的异样，南浔登时作揖道：“徒儿必当勤加修炼，早日领悟沧海剑法诀窍。”
谢长老见缝插针，哼了一声。
孟祁顿时笑弯桃花眼，潋滟波光映在眼底。
唇瓣翕动，对着谢长老的方向比着口型道：我也一定早日领悟赤焰剑法诀窍。
“师兄加油!”荀罗衣适时鼓励道。
“言归正传。”谢长老端正颜色，似是没有看到孟祁的嬉皮笑脸，道，“这次的事情，我四人观你二人各有长处，一时之间也不能迅速做出决断。”
“所以呢。”桓玄真接过话茬道，“找你们来，是为了问你们一件事情。”
“师父请讲。”南浔顿时作揖。
余非凡亦是如此。
“齐光，你修长生道，为何？”桓玄真俯视着余非凡，依旧慈祥的话语却在此刻变得重若千斤。
余非凡毫无迟疑，声音清越道：“心之所悦。”
“阿浔你呢？”桓玄真又转向南浔。
南浔默然不应。
许久，南浔才道：“除魔卫道。”
荀罗衣正递了碗酒给谢长老，听到这个回答扬了罥烟眉，笑意陡然堆聚在眼底，眉间金箔烨烨生辉。
她慢条斯理地拖长了声调“哦”一声。
半晌，荀罗衣又笑得高深莫测道：“师兄高义。”
声音狡黠中带着三分看透真相的漫不经心。
南浔自然能够听出荀罗衣口中的笑意。
笑意纯澈，夹杂着很真实的不相信。
若要南浔按照本心来回答。
没有人会在修仙世界里尝试着去经商种田或者宫斗的。
或许会有人去做，但南浔不会。
更何况，南浔生长在万剑宗。
这个红尘界眼中的，登仙梯。
“好吧。”两个徒儿的回答让桓玄真眯着眼，陡然笑开，“你们两个先出去，我们四个先商议商议。”
站在烈日骄阳下，南浔进入白玉宫前的火热心思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侧目去乜同样站在骄阳下的余非凡。
衣白胜雪，淡若琉璃，仙人之姿。
道心坚定，合该飞升，位列仙班。
可这样的人……
最后却为了女主放弃飞升，永留凡间。
享受万千浮华，品尽世间美食，玩乐人间山水。
值得钦佩，值得羡慕。
“师兄，齐光，进来吧!”孟祁从白玉宫内探出头来，笑道。
“阿浔，齐光。”桓玄真率先道，“你们坐。”
顷刻间便有两位弟子奉上椅子。
谢长老瞳眸微转，道：“坐。”
两人纷纷落座。
待二人各自落座，桓玄真这才抚着白须道：“我们四个已经决定了，就选择阿浔作为真传弟子。”
亦或者晴天霹雳，亦或者头顶砸了一个大馅饼。
南浔猝然间心跳如擂鼓，眸光在回过神时，已然落在了身侧的余非凡面容上。
只见余非凡侧过脸，波澜不惊的面容不动分毫声色，依旧是仙人之姿。
他清凌道：“恭喜。”
无半分不满，无半分不甘。
胜败皆从容。
“恭喜师兄啦。”孟祁笑呵呵地将胳膊搭在南浔脖颈上，勾着他的脖颈的同时又对着余非凡笑道，“齐光，以后师兄带你玩，咱们不和南怀瑾这个日理万机的人玩!”
“咳咳。”谢长老的咳嗽声适时响起。
孟祁登时收回了勾住南浔脖颈的手臂，站得笔直又端方。
严肃对着余非凡道：“以后师兄孟兰佩带你玩！咱们不和南怀瑾玩!”
“噗嗤——”一道娇脆的笑声陡然响起。
荀罗衣扬眉，盛开了火红的裙摆，从台阶上一跃而下。
她站在余非凡面前，带着璀璨若烟火的笑容道：“齐光，不和他玩，师姐带你体验人间美味。”
“两个小家伙，都出去!”桓玄真猝然摆手，笑着一指孟祁以及荀罗衣道，“阿浔、齐光留下。”
孟祁吊儿郎当的扬眉：“好!”
荀罗衣一边慢悠悠地将凌乱的发丝理好，一边向门口走去，口中还道：“唉，被赶出去了呢。”
待白玉宫弟子尽数退下，只剩下余非凡南浔以及谢长老、楚长老时，桓玄真开口道：“齐光，你可知我为何不选择你做真传弟子？”
余非凡抬起眼睑，清淡的眸光落在桓玄真素来慈祥，此刻严肃的面容上。
他直言道：“不知。”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