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No.04惊鸿一瞥|回首又见，一眼万年|千我
She was a pretty one
She was a sight to see
Someone to warm you up
Someone you wished to be
——She was a pretty one，Lanie Vox
几天后我收到了一封很是正式的邀请函，牛皮纸的信封，中间红色的框里端端正正四个瘦金体的字：
翟鶴 親啟
还细心地用火漆印封了口，印上是一只胖乎乎的小羊。会心一笑。小心翼翼用刀裁开。里面是白道林纸，红色的框线，工工整整的小楷：
小鹤姐姐，
去年匆匆一别，时时挂念在心，不知可否安好？萍水相逢得倾力相助，我心中深深感谢，不知从何说起。今年有幸重回巴山蜀地，唯期望您能赏光年会，程月与我将不胜感激。
期待见您！
谨祝，
安好。
千玺
另附一页手绘的地图，大概标出了南北方向和附近街道、建筑名称，一只可爱的小羊站在标星星的地方，做出欢迎光临的弯腰动作。
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年会，以前在公司每年这时候都让我头疼不已，喧闹的节目表演，抽奖活动，领导讲话众人起哄什么的，只要在人多的场合，我总觉得不自在，欢声笑语似乎离我很远，格格不入的感觉，唉。
去，还是不去呢。
人家那么有诚意，邀请函都亲手写的寄过来，不去不好吧。
去的话，都是不认识的人，程月那么忙，又不可能一直跟着，千玺也顶多是打个招呼说几句话吧，会不会很窘迫。
朦朦胧胧似乎有声音在唤我，翟鹤姐姐，您好我是千玺……一段一段游移拉长的光晕和阴影，忽闪忽闪的睫毛，欲言又止的温柔眼神，手心滚烫的温度……苍白的日光灯下熟睡的侧脸，硬朗锋利的下颌线，苍白的唇尖隐隐的唇珠……
第二天一早，被窗外明晃晃的光线照醒，打开窗户才发现，昨夜大雪，整个小院子白白一片，明媚的阳光倾泻下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于是心情大好，跑到院子里踩雪、拍照。
在北方那么多年，年年见雪，可是初雪落下的时候还是会异常兴奋。有一年和高中同桌走在我的大学校园里，忽然大朵大朵的棉花糖一般的雪花飘落，静静地，慢慢的，似乎还在旋转，很快就铺了厚厚一层，奇怪的平时无处不在的海风却不知踪影。两个南方女孩子简直要疯掉一样，抓起旁边的雪往对方身上砸过去，肆无忌惮的笑声响彻整个操场，这大概是我大学时代为数不多的放纵的开心时刻了吧。
回到屋子里换下湿掉的鞋袜，顾着拍照直到太冷相机罢工，没注意手指都冻的红红的了，赶紧打开电暖炉烤一烤。把拍的照片发给爸爸，他说，鹤儿你回来了，把北方的雪也带回来了噢。
铺开半尺见方的硫酸纸，一笔一笔勾勒院子里的风景。一个女孩托着下巴，望着窗外，远山是白雪皑皑。
“窗含西岭千秋雪”
子美先生一千多年以前所见，是不是如此番美好。
好香——是院外的腊梅开了吧。折一枝插在瓶中，遒劲的褐色枝干，柔美的猩红色花朵。
——想跑去今日遭劫的芦雪庵，和湘云宝琴她们一起大快朵颐大嚼鹿肉。
年会时间是晚上6点，还有两个小时，翻了翻衣柜，只有一件素黑色的真丝吊带裙还算比较正式，18岁生日时候闺蜜送我的成年礼，一直收着没有穿过，也许那时候对于长大成人的幻想，就是以成熟的姿态站在大人们的圈子里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比多年前还清瘦了些，脸颊却因为兴奋微微泛红，眼睛也闪着光芒，这样的自己熟悉却又陌生了。
裹着厚厚的外套下了车，酒店里暖气扑面袭来，还有一贯的甜腻清新剂的味道。工作人员指引着来到宴会厅，一眼就在门口发现忙忙碌碌的程月，是因为体积还是气势呢。他迎上来，笑呵呵地把我领进大厅，带我到了桌牌上写着我的名字的座位，招呼我先坐着，他一会儿再过来。
人不是太多，大家觥筹交错，微笑交谈。
可是不见千玺人呢？
熟悉的小提琴的声音响起来——是那一曲经典的探戈舞曲Por Una Cabeza，众宾客立即让出了中间的舞池，围成一圈。千玺随着鼓点滑入舞池中央，穿着黑色西装，干净利落，一年不见又长高了好些呢。突然大家惊呼起来，千玺修长的手臂另一端是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众人都被这一对璧人美妙绝伦的舞姿深深折服。
千玺搂着女舞伴旋转过来，弯腰抬头的那一刻——遇上了我的目光。
这双眼睛，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的，在梦中如幽灵般无处不在的。此刻竟有些气势汹汹，像是要看到我的内心深处一样，所有隐秘的心事都被他一眼看穿。脸腾的一下不自觉地烧起来。
千玺，他，是在看我吗？
一曲舞罢，宴会正式开始，几个有趣的节目轮番登场，大家哄堂大笑。灯光暗下来，又再次亮起，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的人身上，正面的光渐渐亮起，千玺换了一套休闲的牛仔套装，拿着吉他，微笑着出现。声线越发低沉而有磁性，修长的手指扫过琴弦，注意到他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线，怔了一下。柔软蓬松的刘海下面是那双闪闪发光的蕴藏着星辰大海一般的眼睛。脸颊的梨涡旋起，抿着嘴羞涩地笑。目光一直定格在这个方向，有时又似乎缥渺远去。
She was a pretty one
She was a sight to see
Someone to warm you up
Someone you wished to be
And yet I hadn’t had a clue
Even the closest one to you
I shouldn’t have taken the chance to offer you my hand
Except,no one knew
——She was the pretty one ，Lanie Vox
【千玺日记2023年12月15日
鹤儿，那次年会上，从你进入大厅我就看到你了，张皇失措却又故作镇定的样子让我恨不得冲过去抱起你。你今天好漂亮，只见过你白衣素裙的样子，没想到黑色却衬得你更温婉秀气，闪闪发着光。终于和你的目光遇上，你左顾右盼耳根红红的紧张样子，又让我心有不忍。我知道，这样的场合你的不自在，你的局促不安，但是还是希望着，为你准备的礼物你会喜欢，会懂。】
宴会终于结束，程月发信息过来说，翟鹤请稍等一下。人潮散的差不多了，我在走廊靠着栏杆，想着今天晚上的场景，千玺跳舞的样子，千玺唱的那首歌。
“小…鹤姐姐”一回头，千玺和程月俩人笑眯眯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来的朋友太多，怠慢你了。”
“不会。没关系的。”
“外面雪太大了，想着你回去会不方便，我们送你吧。”
“嗯……好，麻烦你们了。”
程月把副驾驶门打开，很绅士地为我挡着车门框，我坐进车里的同时，千玺迅雷不及掩耳溜上驾驶座，迅速探过身来给我系上安全带，一松手刹，窗外程月笑嘻嘻挥手告别的样子一瞬间消失了。我们驶进漫漫大雪的朦胧暖橙色光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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