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阳是橘子味的
十冢嗣心情很不好。
就算面上还是那一副什么都提不起我兴趣的样子，但沢田纲吉就是觉得十冢嗣现在心情很不好。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换做是谁都会觉得郁闷吧…十冢君也很不容易呢…」
作为早上距离案发现场最近一个观众席的目击者，沢田纲吉的心情也有些复杂，大山一样的山崎君，抱着十冢君的裤子哭着喊大哥收我做跟班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啊。
“没事吧…十冢君…山崎君看上去好像不会轻易放弃的样子。”
坐在最后一排的小胖正在以非常炙热的视线盯着十冢，不停的发射死亡凝视。
［……真是热情啊］
十冢的脑子里突然回忆起了一段洗脑的旋律。
【就这样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
“嗯？十冢君刚刚是在唱歌吗？我好像听不懂歌词诶…外国的曲子吗？”
似乎是十冢嗣不自觉的哼出了那洗脑的旋律纲吉没忍住发出了疑问，十冢也有点摸不清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听过那首歌，似乎是中文来着？
「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那是中文呢…？」
稍微给纲吉解释了一下的十冢也陷入了思考，细软蓝发被风轻柔的带起，少年的脸上难得的展现出认真的神情，冰蓝色的瞳孔透出来的像是思考，又像是怀念，纲吉甚至从里面窥探出了一丝茫然。
「应该是充满重要回忆的歌吧…不过这么看十冢君果然长的很好看啊，平时太过懒散的人一旦认真起来就会这样吗？」
「不过平时的十冢君也很帅气。」
「只要闻到那股橘子味立刻就安心下来了。」
「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去问问洗发水的牌子吧。」
不得不说，关于歌曲的事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当后来十冢嗣再次唱起这首歌时，学了中文的沢田纲吉听懂了内容以后，只想让他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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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抱大腿事件的当事人，十冢君当时的心情确实很不美丽，如果不是他理智还尚存，早在小胖扑上来扯他裤子那一刻就直接送他去轮回的下一世了。
「之前的那首曲子还真是让人在意啊。」
十冢嗣迷茫了，他是真的迷茫了，尽管他的世界是“虚假”的，在这之前他从未去质疑过自己的“真实”。
【Brain in a vat】
【缸中之脑】
【一个人的脑被他人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满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
【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最基本的一个问题：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啊啊啊啊啊啊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十冢嗣皱着眉思考，好半天后郁闷的把头埋在桌子上，依旧是提不起劲的脸，内心却十分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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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看啊是早上那个男孩子”
“啊真的，听说那个山崎哭着求他呢。”
“诶诶不会吧？那个山崎？他做了什么啊？”
“我听说是他一招就把山崎打倒了，看上去个子很小但是意外的强悍啊。”
“是吗？我听说的版本是他一对十诶？”
“啊啊啊我这边听说是一对五十！！是真的吗？强的也太离谱了吧！”
舆论中心的十冢嗣听到这些话太阳穴一跳板着脸努力维持着崩坏边缘面瘫人设。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忍。」
「说起来那个小胖居然还是个狠角色啊，失策了，我还以为只是个精英怪。」
“啊！是听到了吗！表情变得好可怕。”
「听不到才有鬼好吗！！！」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食堂里众说纷纭，一开始十冢还能做到无视他们专心吃饭，随着越来越夸张的说法接踵而至，十冢额头上井字也越冒越多。
只听“啪”的一声催响，十冢手中的筷子终是没能挨过生活的毒打，硬生生断成了两节，享年，不详。
“………”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食堂顿时安静像无人之地，仿佛连花瓣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十十十十十冢君……筷筷子它它它…总之一定要冷静啊……！！”
沢田纲吉已经吓到要飙泪了，原因很简单，并盛小学的筷子是铁的。
实心铁。
十冢突然笑了，他笑的仿佛春风拂面。
他这突如其来的笑让他旁边的纲吉有点想哭。
蓝发少年的相貌真的可以说是非常好了，平时如果多笑笑的话纲吉也会觉得很开心。
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种笑。
「啊啊啊啊完了完了完了十冢君怕不是气疯了现在的他好可怕啊简直就是死神的微笑有没有人过来救救我！！」
作为台风眼的十冢，全然不顾这种诡异的安静，笑着朝食堂阿姨重新要了一双筷子，笑着吃完了午饭，笑着拉着纲吉离开了。
纲吉？纲吉也跟着笑，他笑的异常扭曲，他感觉自己下一秒眼泪就要出来了。
整个过程十分钟，食堂的百八十号人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人人安静如鸡，愣是没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等到十冢嗣离开以后，食堂才像炸了膛一样变得异常喧闹。
这一刻，所有人的想法都出奇的一致
「感觉再不安静的话，下一秒断的，就是自己的脖子了。」
是什么让所有人都这么默契呢？
是什么呢？
大概，是求生本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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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家脑补了奇怪内容的十冢内心是什么想法呢。
大概就是一张表情包
【好气噢，但是还要保持微笑.jpg】
走在后面的沢田纲吉有点紧张，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伸手扯了扯十冢的衣角。
“怎么了，沢田？”
纲吉就睁着他的眼睛看着十冢，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杀伤力有多大。
十冢看着那个褐发少年，头发的话他摸过几次，刺刺的，手感不是很好，但是，这么倔强发质的主人，有一双比谁都柔软清澈的眼睛，当他就这么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被安抚与重视了。
「也太bug了吧…沢田的眼睛…」
「被这样看着的话，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啊。」
十冢突然想起了在流星街遇见的一个人，他说流星街看不到蓝色的天空，所以他喜欢十冢的眼睛，湛蓝通透，可以装下任何东西。
“十冢家的小鬼？我很喜欢你的眼睛，很像天空。”
“你的眼睛里装的东西太多了，作为十冢家的人来说可不是好事。”
“装太满了啊，能够包容所有当然很好，但是你的位置呢？”
“把自己也装进去吧，你先要看见自己，才能看见别人啊。”
年幼的十冢嗣只是固执的回复他，十冢的家训不允许族人看见自己，十冢是刀冢，没有人，只是刀。
“不去去找找看吗，能够从眼中映照出自己的方法？”
“看不见自己的话，填入再多别的东西也不会幸福的。”
年幼的十冢不止一次问过那个人，为什么他希望十冢能够找到自己，那个人都只是沉默，只是最后一次的时候，那个人就像往常一样伸出手弹了一下十冢的额头
“因为感觉嗣好像很寂寞的样子。”
“这么漂亮的刀如果无人使用，换做是谁都会觉得惋惜。”
“更加寂寞的不是金你吗”
“所以，金到底想教给我什么呢？”
那个人之后怎么样了，十冢不知道，那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后来他学会了把眼中的所有都收敛起来，借以隐藏自己的寂寞，但同时他也一直在寻找，却也一直没有找到，能够从眼中映照出自己的方法。
只是现在，看着眼里盛满了自己的沢田纲吉，十冢突然不想找了，他只想就这么被映照着，毫无保留的沉溺在，名为沢田纲吉的天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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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沢田？”
“诶…没什么…总感觉十冢君一瞬间心情就变好了…？是我的错觉吗？”
沢田纲吉有一点点不确定，刚才的十冢嗣好像还在因为那些谣言而生气来着，于是他小声的问
“刚刚…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吗？”
十冢嗣笑了，这次他笑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的多，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霾，就好像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轮拂晓的太阳，温柔却又不容拒绝的驱逐了所有黑暗。
“是因为纲吉你在这里。”
纲吉听见蓝发的少年非常自然的用一种透着熟悉的态度叫着自己的名字。
没有被树荫拒绝的光不规则的分布，斑驳跳动着，有那么一两点撒在了少年的脸上，纲吉听见少年说话了，带着少年更加纯粹灼人的笑容，纲吉那一瞬间觉得，就连正午的太阳，也没有面前的少年温暖耀眼。
十冢，是刀冢，蒙尘的刀。
刀蒙尘，是悲哀，也是温柔，是为了淬炼出挥刀那一刻的锋芒，也是为了承载名为守护的沉重。
“我可以，做纲吉的刀吗？”
「可以完完整整的，被天空映照出来的刀。」
纲吉不知道少年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那样的笑容蛊惑了，他听见自己轻声的说
“嗣的话，比起刀，更像太阳啊。”
蓝发的少年呆滞了片刻，上前去抱住了纲吉，能让纲吉安心的那股橘子味此时就萦绕在鼻尖，这股味道的主人又开口了。
“那我就做纲吉的太阳吧。”
“好。”
在一个经历了些许惊吓的午休时间，沢田纲吉又收获了一份惊喜，无论过去多久，沢田纲吉都记得那个笑容和橘子味的怀抱。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沢田纲吉心里产生了一个或许有些许幼稚的想法，并且逐渐根深蒂固。
【天上的太阳，闻起来也应该是橘子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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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是天空，而我是太阳。」
「天空不能缺少太阳。」
「这是金你想告诉我的是吗？」
「谢谢。」
「我现在，已经不会再觉得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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