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找段辉?!”林果伸手探了探余宗扬的额头,故作疑惑的说道,“没烧啊,怎么竟说胡话呢,死人去哪找?”

    “人找不到就去找鬼。”

    余宗扬白了林果一眼,打着方向盘将车驶进了一条小道,两旁是老旧的居民楼,犹如鬼影般注视着来人。

    “不过,你好像认识段辉?”

    “高中时候一个年级的同学,打过照面,没说过话,不认识。”林果略去了那段不太好的记忆,顺着余宗扬的问题回答道。

    余宗扬意外的看了一眼林果,好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老实的全盘托出,居然跟他没有打任何的马虎眼,他点点头,拉下手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一气呵成。

    “哎等等我!”林果见余宗扬完全没有管她的意思,自己赶紧自觉地跟了上去。

    上了年纪的老小区,四处都充满着死气沉沉的氛围,依稀有着几位年迈的老人结伴,踏着晨光外出锻炼。

    余宗扬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地址,走入了一个陈旧破败的筒子楼。

    “不是,副局咱们这到底是去哪啊?”林果小跑着像个影子般跟在了余宗扬身后。

    昏暗的老楼中漂浮着浮沉和尘土,林果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脚下没有注意,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绊了一下,头向着地就要载下去。

    余宗扬走在前面听到动静,迅速的转身伸手接住了林果。

    林果的大脑有点空白,在这种地方要是摔一跤,还是脸着地,不用说脸上会怎么样,身上也会沾满泥土灰尘,变得脏兮兮。

    男人的气息打在头顶,那股专属于他的茶香沁人心脾,有力的双臂支撑着林果。

    在黑暗的环境里,林果好像听到了自己不知是惊吓所致,还是因为一些别的而加快的心跳。

    “好好看路,小心点。”

    语气是余宗扬说话时少有的温柔。

    “知道了!”林果赶紧挣脱开来,掩饰般的小声责怪道,“谁让你不说清楚是要去哪,这……这才让我分了心,没……没好好看路,都怪你!”

    余宗扬笑笑,“好好好,都怪我,对不起啦。”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出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黑暗的环境瞬间变得清晰。

    “这下亮了,跟紧我,好好走路。”

    余宗扬转过身继续前行,林果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站在原地不停告诫自己。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不要被漂亮的皮囊欺骗了!不要被漂亮皮囊欺骗了!!!

    “魔女小姐,我都快上楼了。”余宗扬停在楼梯口,回头看着林果说道。

    林果迈开脚步,答应着,“来了来了。”

    余宗扬沿着楼梯走上二楼,敲开了二楼旁边一户人家的门。

    女人打开了一条门缝,怯生生的向外面问道,“你们找谁?”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松散稀疏,眼窝深陷,身态佝偻的中年妇女。

    林果一眼就认出了她。

    张美华。

    “您好,我们是祈东区警局的,我是余宗扬。”余宗扬从兜里拿出自己的警官证出示给对方看。“方便配合询问一些事情吗?”

    张美华仔细打量了一下余宗扬和林果,打消了一些疑虑,点点头,这才将门打开让二人进去。

    屋里传出了一阵声响,余宗扬和林果闻声向着里面看去。

    张美华望了下屋内,不急不忙的从厨房端出两杯水,看着二人小声的嘱咐道,“我先生是货车司机,昨天熬了个大夜今天早晨才到家,现在在补觉,咱们稍微小点声音,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快问吧。”

    林果闻言缩了下脖子,点了点头。

    “我们前来为的是三年前王秀娟的案子。”余宗扬坐定后,率先开口道。

    张美华面露疑惑,“这个案子当时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段辉不也早就死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要来问我?”

    “嗯,是这样的,前些天我们再翻看案宗的时候,发现案宗有的地方记录的有些许不清楚,以防上面突然抽查,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前来再向您再确认一下案件的细节,希望您可以配合一下。”

    林果本来拿起水杯想要抿一口水,没想到余宗扬居然睁着眼睛一脸正经的扯着谎话,一个不小心手中的水差点洒了出来。

    “这是我们警局的新人,还有点不太稳重,您不要在意。”余宗扬笑嘻嘻的看向张美华,然后用手肘戳了一下林果,“别忘了记录一下,新人。”

    “好的,老大!”林果回了余宗扬一个虚假的笑容,拿出准备好的笔和本,一脸期待的看向张美华。

    张美华见这架势,也只好点点头,找了个椅子坐下,眉头微皱,回忆着当年的事情,毫无犹豫的开口。

    “我记得那天早上,我是去买早饭,在小区的出口的一个拐角,远远的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争吵,我本来没太在意,就想直接就过去了,但是我听到了段辉的声音,你们知道吧,段辉他们家原来就住在我们家隔壁。”

    “嗯,我们知道的,您继续说。”林果装模作样的用笔在本上潦草的记着,回应道。

    “我听到了段辉的声音,在这住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他一直就是个小混混,说话做事什么的,我们都不敢惹的,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张美华将椅子悄悄向着二人的方向移了一下,表情神秘兮兮的说道,“等我悄悄的凑近一看,他们俩都动起手了!这哪行啊!于是我就从他们身边出来了,咳嗽了一下,还好他们在见到我之后就立马分开了,架也不吵了,各自走了。”

    “所以你后来在电视上看到王秀娟死亡的消息时,就赶来报案了?”林果停下手中的笔,浏览了一下自己记录的东西,向张美华问道。

    “对对对,多吓人啊!跟我邻居那么多年!居然是个杀人犯!段辉还是被他爸妈从乡下接回来的!乡下来的孩子本应该是憨厚纯真的,谁知道他居然是个凶狠阴沉的!幸亏我平时没去招惹过他,要不然……”

    张美华眼眶微红,似是后怕,没有再说下去。

    “也难怪您后怕,段辉这个人确实是……确实是很可怕,不过您不用害怕,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么,没事的。”林果起身轻轻地抚着张美华的后背,安抚着说道。

    余宗扬站起身,在客厅里转了个圈,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静静地打量着四周。

    张美华弓起背,用手撑着膝盖,小声的说道,“也是苦了他爸妈,辛苦那么多年把他从乡下接过来,却没落得好结果,还好还有……”

    张美华忽然睁开双眼,下意识的扫视了下两人,还好两人都没有在意她刚刚说的话,稍稍的舒了一口气。

    谁知她这些小动作都被余宗扬悄悄的尽收眼底。

    “哎!”林果大声的喊了一下余宗扬,后又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人前还要装他的下属,连忙转换语气,轻声的说道,“老大啊,咱们询问的也差不多了吧,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咱们去吃个早午饭吧。”

    余宗扬流连的目光在一张全家福上停住,他单手撑在架子的两边,随意的说道,“您女儿很漂亮啊。”

    张美华一听到有人夸她女儿,眼睛里马上涌出了笑意,跑到余宗扬身边,“是啊是啊,我们小洁呢,不仅漂亮而且还能干,性格还好,还找了个对她很好的男朋友呢。”

    “是吗?”余宗扬也笑着看向张美华,认同的点点头,“那还真不错呢,是不是再过几年就能把你们老两口接到大房子去了?”

    “是啊是啊,我还没讲呢!你怎么知道的?”张美华笑的嘴都咧的没边了,扶着余宗扬的小臂问道。

    “您女儿那么能干,这还不好猜嘛。”余宗扬悄无声息把张美华的手扯了下去,朝着林果招了招手,“那行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小林,都记好了吗?”

    “记好了。”林果合起笔记本起身要走,她瞟了一眼全家福,微笑和张美华示意后,随着余宗扬走到了门口。

    咦?怎么又有点眼熟?

    林果摇摇头,把不着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

    林果你别魔怔了,走哪哪都脸熟,这是幻觉,幻觉。

    张美华也随着二人走到门口,余宗扬打开门后回身示意,“您不用送了,今天打扰您了,不好意思。”

    “都是小事,警官慢走。”

    张美华嘴角含笑目送二人,抬手关门将二人隔绝在门后,笑容渐渐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僵住。

    “他们走了?”一个笑容满面的男人从屋子的里间走了出来,亲昵的伸手拉住了张美华的手问道。

    “走了走了。”张美华见到来人,一扫先前的阴沉,顿时充满活力,她倚在男人的怀里却没看到男人脸上厌恶的表情和目露凶光的眼神。

    林果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笔,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前面不知道何时停住的余宗扬的背后上。

    “哎我去。”林果摸了摸自己发酸的鼻子,退后了几步,质问前人,“您有病吗?停在楼道口跟堵墙一样。”

    余宗扬转过身低头看着林果,脸色在黑暗的楼道里无法分辨。

    就在林果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时,余宗扬伸手揉了下林果的头顶,“小姑娘,在外面还得要长点心啊!”

    “说什么胡话呢,神经啊你。”林果抬手打掉余宗扬的手,气冲冲的越过他走出了筒子楼。

    二人一前一后没有交谈的走到了小区口,一个老大爷牵着狗,慢悠悠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呦,大爷,您这狗挺可爱啊。”余宗扬蹲下身去,毫不见外的伸手捋了捋小狗的毛,对着大爷说道。

    “是啊,我们老虎多可爱啊,小伙子,有眼光!”大爷豪爽的大笑了几声,对着余宗扬伸出了大拇指。

    林果走在前门,听到后边的闲聊声,无奈,只好回过头来。

    “喂,你走不走啊……”林果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一脸笑意的余宗扬。

    这哪是可爱的小狗啊,这就是一个肥胖过度走路都带喘的大沙皮啊!

    你那只眼睛看出可爱的?!

    余宗扬像没看到林果一样,站起身和大爷唠起了家常。

    “大爷平时也这点遛狗啊?累不累啊。”

    “不累,每天都这点遛狗,这狗啊,养了就跟亲人一样了,没它还真不行。”老大爷低头用温柔的目光看向自家的狗,和余宗扬聊着。

    “是是是,我们家也有一只,我爸养它跟养亲儿子一样,对它比对我还亲呢。”

    “哈哈哈,我对老虎也跟对亲儿子一样。”老大爷摸着胡子大笑了几声,目光转到了林果的身上,“哎我说你们是小两口?大上午来着干嘛来了?”

    林果刚要开口余宗扬却抢先一步说道,“是啊,就快结婚了,这不要买房么,中介说这有空出的房子,我们这不先来这看看,等等中介。”

    “都这么旧的小区了,你们还买这的房子?”老大爷用手向着四周点了点,“这楼啊,都旧了,我一看就知道你们小两口是新婚,听我的,还是别买这的房了,看看别处的吧!”

    余宗扬懊悔的躲了一下脚,用手指了指刚才他们出来的那栋筒子楼,皱眉道,“哎呀,这不跟那里二层的一户人家说好了今天来看房,起码的去看看吧。”

    “呦,那二层现在就张美华还在住着吧,她要卖房啊?”老大爷走近余宗扬,眼睛也随着他往那栋楼看去,“也是,自从她男人开车出了车祸走了以后,这就她一个人住,把这卖了去跟她闺女住也挺好。”

    林果本来无聊的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闻言惊讶的抬起头。

    “说的就是呢,估计是要着急跟她闺女一起住去。”余宗扬伸手拍拍林果的肩膀,弯腰又摸了一把“老虎”,对着老大爷颔首道,“行了大爷,我们先去门口迎迎中介,咱以后再聊!”

    “好嘞,回见咱们。”

    老大爷朝着二人挥挥手,欠着“老虎”溜溜走了。

    林果压住心中的疑惑,随着余宗扬坐上了车。

    余宗扬系着安全带,偏头看着林果,“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呗。”

    林果见他这样,立马毫不客气的问道,“张美华不是说她丈夫在睡觉吗?”

    余宗扬发动汽车,冷冷地说道,“她在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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