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巫家驱逐
苏厌厌头低在地上：“是的！若非您及时到来，宽爷很快会发觉我骗了他，就算宽爷没发现，成功被我制服，也敌不过寨中的打手，一样出不去这个寨。”
孟鹤棠哼笑了下：“算有自知之明。”说着，将一样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这东西是怎么做的？”
苏厌厌抬头一看，是她那只沉甸甸的“家传之宝”：“是……是从一本书上学的，铁环泡在水银里制成的假银镯。”
“宽爷全身脱力如中风，又是如何做到的？”孟鹤棠至今不能置信她凭一人之力将这滑不溜手的宽爷整得如此狼狈。
苏厌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脖子：“他看镯子的时候，我扎了他这儿的两个穴位，他喝了酒，皮肤发热发麻所以没感觉到。”
孟鹤棠闻言顿悟，佩服地抚掌：“不赖！我就欣赏聪明人，起来坐下吧。”苏厌厌谢过之后，起身坐到了他对面，这会儿，他的目光才真正放到她身上：“既然我是你夫子，夫子便多管闲事再问你两句：你可知带你来此地的人是安了什么心？”
苏厌厌点头。
“即知不安好心，又知这里是龙潭虎穴，若是真被逮住了你又想过后路？”
苏厌厌想了想，答：“您出现之前，我确实后悔的。可听孟先生说来此三番五次地碰壁也没有放弃我便知自己没押错赌，这铁木寨是值得一闯的。”
孟鹤棠：“你要找的人是谁？”
“水上漂宗师童秋山。”接着，苏厌厌将编排好的那套凄惨身世述之，没想到，却得到孟鹤棠的一阵嗤笑。
“江湖中人谁不知童秋山孤傲怪癖，从不与人结交，竟会与一个药铺掌柜成为莫逆之交？”
苏厌厌脸上闪过慌乱，然后又理直气壮道：“这有什么不可能，难道孟先生认识童秋山？”
“那倒没有。不过，我孟鹤棠也是有几个可以打听的友人，可以帮你打听一下，但你若瞒着什么，就别怪我帮不上你。”
苏厌厌稳住神情：“学生再次感谢孟先生！”
回到城中天已昏黄，苏厌厌来到与巫留芳约定的地方，却不见半个人影，直到天擦黑，她才惴惴不安独自回巫家。
进了家门，只见巫家灯火通明，巫母正黑着脸坐在堂中，巫留芳站在一旁毫无遮拦地甜笑着，因为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伯母，艳儿回来了。”苏厌厌一进大堂便屈膝行礼。
巫母冷冷看向她，厉声问道：“现在才回来，你可知现在什么时辰？”苏厌厌从未见过巫母对自己这样生气，但经过下午那场生死交替，她没有过多的吃惊，正准备解释，巫母又咄咄出言：“尚且不说你个姑娘家，天黑还在外面溜达有多伤风败俗，难道你忘了你今时今日有饭吃有床睡有书念，全赖巫家的照拂恩惠吗？”
苏厌厌应声跪下：“伯母对我的恩情，我一刻也不敢忘！”
“既如此，为何总带我芳儿去城东区？就这么想害我儿不成？！”巫母暴怒地将手一挥，桌上的茶盏顿时如箭飞射向苏厌厌，苏厌厌低着头未觉，直到茶盏重重砸在自己的脑门，茶杯应声一碎，剔骨般的疼令她脑顿时一片空白，呆若木鸡地看着膝盖上，那一大朵一大朵晕开的深红色。
“今日我芳儿拒绝了你，不愿耽误学习，你便撒泼打她！幸得她跑得快，城东区有一个小伙是她儿时玩伴，恰好遇上了拉了她一把，只怕要被你和你那些不堪的乞丐同党给怎么欺辱了！”
“娘，不要再说了……艳儿或许也是无奈的，不要怪她了。”巫留芳替苏厌厌求情。
“无奈？你差点就被人拖走欺负了，差点就回不了家了，还帮着她说话？！从前是娘瞎了眼，看她会写两个字儿就以为是落魄的大家闺秀，没想到是个诡计多端，道德败坏的贱人！连看的书都是这种丧尽天良遭报应的罪书！”说着，将几本书册扔向苏厌厌。
苏厌厌被砸来的书砸醒，一看地上的书，也顾不得额头不住淌血的伤口，忙不迭如珍宝般将它们抱在怀中：“它们不是罪书，它们……”
巫母怒地拍桌：“讲和尚与妖女苟且的书还不是罪书？！你不知当今圣上最重佛道？若被军官查到我家有这种书，我全家脑袋都要被砍了挂到城门去！”她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颤，指着苏厌厌道：“你现在就从我家滚出去！你当初怎么来，现在怎么走！不许带走我家任何一件物品，包括你身上这些衣服，鞋子，头绳，通通脱下来！”
巫留芳听到这里，暗笑不止，温柔抚摸巫母的背部：“娘，好了，您别这么生气，小心气着自己不值得……”见苏厌厌瞪大了眼一动不动，脸上刺目的血痕让其看起来十分肮脏可怖，不耐地一喝：“苏艳艳！”苏厌厌如梦初醒般一抖。“你没听见吗，将外衣脱了便走吧。”
苏厌厌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脱下外衣，叠好恭敬地捧到巫母身旁的那张桌子上，最后在巫母身前跪下，郑重磕了三个头，抱着书，走出了巫家大门。
——
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辰，麒麟书肆敞开了一边的门洒扫，准备开始一日的营生，杂役端出一盆污水就准备泼出去时，瞥到门角蜷着个衣着单薄的人，走前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天了爷噜！这满身的血！方管事！方管事！”
昏暗的卧室里，孟鹤棠已洗漱穿戴好，轻身出门正准备到院子里打套拳，远远就看到方管事从院门急匆匆而入。这方管事一般只管前院的书肆与书堂，后院不归他管，会在一大早就来此处，必是有急事。
未等方管事来到面前，孟鹤棠先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动作小心地将卧室的门关了上，才边走边问他：“何事如此慌张？”
“书肆门口躺着一位受伤的姑娘，是那位巫家陪读的苏姑娘。我们该将她打发了还是去通知巫家？”
孟鹤棠闻言眉微皱，忖了忖道：“安置到西厢房，叫个郎中看看。”方管事以为自己听错，张嘴瞠目地看着孟鹤棠。什么！他们家老爷竟要把姑娘安置到家中？！
直到孟鹤棠斥他：“去啊。”方管事才唯唯诺诺走了。
苏厌厌醒来的时候，发觉额头已包扎上厚厚的布带，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服，所处之地也是陌生的，但她的书一本不拉地放在床边。
她下榻穿衣，正想出门去看看，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一颗圆圆的小脑袋从门的下截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才刚移出来。站在门前将她看着的苏厌厌对其展露一个善意的微笑。小姑娘登时抽了一口气，大叫着哇哇逃了。
“诶！小姑娘……”苏厌厌追出去，看到刚才那位偷看的女孩儿躲到了两个女仆身后，女仆见苏厌厌出来了，手忙脚乱向她屈膝行礼。苏厌厌正想过去和她们说话，女仆就急匆匆地抱起小女孩走了。
“苏姑娘，您醒了？”一道恭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厌厌回身，一位女仆向她行了个礼：“苏姑娘伤口未愈，不好多动，请回房休息。”说着便上前扶着苏厌厌进屋。
苏厌厌打小粗生粗长，从未被人这样温柔搀扶过，况且也没有伤到需要人扶的程度，惶恐推拒：“谢谢这位姐姐，我没事儿，我可以自己走……”却还是被扶上塌，并被严严实实捂上了被子。
“姐姐，请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女仆答：“此处是孟府，麒麟书肆孟先生的府邸。”
苏厌厌明了点头，果然，孟先生如自己猜测是位魔鬼面孔菩萨心肠的，昨晚被赶出巫家后走投无路，觉得孟先生是个好人会可怜她，如今他不仅收留了她，还帮她疗伤。
苏厌厌心中感激，对女仆道：“姐姐，帮我请一下孟先生，我想感谢他的大恩……”
话才说一半，一个不屑的声音就从外传来打断了她：“若是想说报答什么的话，不必了。”只见孟鹤棠背着木笛大步而入，俊朗的脸上带着一抹冷漠的距离：“孟某不稀罕虚伪之人所谓的报答。”
苏厌厌闻言心一噔：“孟先生何出此言？”
孟鹤棠挥退女仆，睨着她道：“你说你是药商之女，孤苦流浪，又为何会有价值连城的皇室宝卷《秦月乐府》？”
苏厌厌大吃一惊。一尘师父说过《秦月乐府》全北翰只三本，但没说这是价值连城的皇室宝卷。她慌忙解释：“这、这是一位友人许久之前相赠，我并不知……”
孟鹤棠倏然又问：“许久之前？你拥有它不下一两年了？”苏厌厌点点头，孟鹤棠即沉沉吁了口气：“如此，我的猜测便没错了。”他从腰间取下一枚小纸条，递给了苏厌厌。
苏厌厌坐起身，展开纸条：有三方人在寻持有《秦月乐府》之苏姓女子下落，其中一方是童秋山，其他两方身份神秘，敌友未知。
看完，苏厌厌脸色已是煞白。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