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克劳斯抱起阿格尼丝，同吉尔伯特一起去了休息室。他们刚离开，艾布拉姆斯就结束了漫长的通话，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克劳斯带她去休息了。”史蒂夫说道：“医生怎么说？”
艾布拉姆斯捏着手机：“不太乐观。”
他说着往外走去，史蒂夫跟上，留下雷欧和杰特两人。
等到脚步声听不见了，雷欧才倒在沙发上：“有点累。”
“啊。”杰特也姿势端正地坐了下来，感叹道：“以前听说过，这是第一次见到被祝福过的人。”
“明明被祝福过，看上去却并不开心啊。”雷欧小声道：“她也被夺走了什么吗？”
“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不一定是幸福，生而必死不一定比求死不能更痛苦。”杰特缓缓道：“告诉我长老的故事的……朋友是这样对我说的。”
*
“开始只是轻度，但她不听医嘱，也不参加定期互助会，情况愈发严重。最近一年得到控制，但这三个月又有加重趋势。医生在上个星期给她加大了药量，状态继续恶化只能建议她开始电击治疗，二十四小时看护。”艾布拉姆斯接着道：“医生说换一个新的环境可能会对她有好处。这个安排倒是和我的不谋而合。”
“那个，艾布拉姆斯，这里不是医院或者托管所一类的地方。”
“之前也说过了，出了事我来负责。”
“等到需要负责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晚了。”史蒂夫低声道：“嘛，就算你是她的全权监护人，也还没问她的意见吧？即使想让她留下来，当事人也不一定会同意。”
“等她醒了我会和她说的。”艾布拉姆斯说道：“她一定会留在这里。”
史蒂夫叹了口气，一旦做出决定就难以改变的固执存在，克劳斯在这点上大概是受了他的影响。
*
于是一晃就到了晚上，阿格尼丝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陌生的房间，几秒后才回想起发生了什么。她撑着床坐了起来，走到了窗边。黄昏已然过去，空中却没有故乡的天蓝色彩，只有浓重的雾气飘散着。有点儿想哭，却不知为什么没能哭出来。
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踩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四下无人，实在是过于安静极了。她已经无法对午后难过的自己感同身受，而是迈开了轻快的脚步进入了电梯里。
包不在她的房间里，可能是在中午去过的办公室里，是几楼来着......
她还没按下楼层键，电梯便缓缓上升，停下后一位黑发女性走了进来。她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走进电梯，眼睛微微瞪大，随后才按下了楼层键。
“请问，你认识我吗？”阿格尼丝随口问道
“也不算认识。”女性顿了一下：“白天你不是迷路了吗？那个时候艾布拉姆斯先生拜托斯塔菲斯先生找你。”
“这样啊。”阿格尼丝点点头：“T——艾布拉姆斯先生现在在哪里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女性说道：“你是要去哪层？”
“你要去找斯塔菲斯先生吧，我和你去同一层。”阿格尼丝说道。
“可是你没按楼层键。”
“抱歉，我不记得是第几层了。”阿格尼丝弯起眼睛：“因为失眠，记忆力一直在下降。”
“没关系。”女性伸手推了一下眼镜，文件晃动了一下：“我是阿妮拉。”
“叫我吉吉就好。”阿格尼丝背着手道：“我看外面已经很晚了，工作还没结束吗？”
“这里工作时间不规律是家常便饭，艾布拉姆斯先生应该也是吧，一年三百五十六天大部分时间都要连轴转，带薪年假也不能放心过。”
阿格尼丝并没说话，她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T很忙，也算是头一次意识到T的确可能有很多工作要做。
“……大概。”
阿妮拉露出了微妙的表情，走进了办公室：“斯塔菲斯先生，这些是您要的资料。”
“谢谢，阿妮拉。其他技术员都提前放圣诞假期了，辛苦你了。”史蒂夫头也没抬道。
“没关系，这也是我工作。我去楼下买几瓶咖啡来吧。”阿妮拉说着转向阿格尼丝：“要带什么吗？”
阿格尼丝刚从放在柜子上的包里拿出手机，摇了摇头。阿妮拉便离开了办公室。
“不，不用。”史蒂夫像是喃喃自语：“这件事情一旦被媒体爆出恐怕连克莱斯勒加拉多那条约都要重新签订。现在抓到了他们的把柄，消息也全面封锁住了，这次——”
他说着抬起头，同一时刻阿格尼丝捕捉到他的动作，也朝他看去。史蒂夫愣住了，阿格尼丝歪了歪头。
“阿妮拉——”
“她下楼买咖啡去了。”阿格尼丝说道。
“这样啊。艾布拉姆——”
“在酒吧。”阿格尼丝晃了晃手机：“马上就会回来。”
连续被堵了两次话，史蒂夫揉了揉头发：“你感觉怎样？”
她看上去还是有些睡醒，但脸色正常多了，至少已经不是下午连拿药瓶的力气都没有的人，也不像随时可能被打碎的玻璃杯。
“还好。”阿格尼丝看向文件：“发生什么了吗？”
“几十年前去世的人出现在两个世界的边境。”
不能说得更详细一些？
“两个世界本来就是隔壁，被那边带走后被认定死亡的事也偶尔会出现吧。”
“的确，只不过前提是没人委托那边把他带走。以他的身份，还活着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带来巨大的震动。如果让他出现在镜头下恐怕世界的格局也会被动摇。”他说着拿起一份资料。
阿格尼丝对这些没兴趣，只边打着哈欠边走到窗前。她凝视了一会儿窗外，接着注意到通往阳台的门，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声音。
“阿格尼丝，你对这里了解多少？”
这里？他是指莱布拉还是——但比起这个疑问，称呼先让她心头一跳。
“吉吉。”她提高了声音，看向史蒂夫：“叫我吉吉就可以了。”
“啊，我会记住的。”
阿格尼丝顿了顿，说道：“这里是莱布拉的事我大概猜出来了，从T哪儿听说过，目前还没有什么让人意外的地方......如果你说的‘这里’指的是HL，那么它比我预料的更有生机一些，毕竟不是在哪儿都能二十四小时看到不同事故发生的，就像连载电视剧一样。”
轻微的口音加上停顿，听上去有些像是在唱歌。但她说话时并没有太多语气起伏，因而不太能捕捉到她的看法，而且她似乎已经忘记下午见面时她对自己说的话了。
“那么接下来是我的问题。”阿格尼丝歪了歪头：“对于我，你们知道多少？”
“嘛，被祝福的家族在牙狩总部是最高机密，档案上也只有基本的信息。”
“那T希望我留在这里是——”
她话音未落，门就被推开。
“噢，醒了！感觉怎么样？”艾布拉姆斯走到旁边阿格尼丝身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和你的医生联系过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生病了？”
“医生让我把这当成可能永远不会好的重感冒，我想没什么值得说的。”阿格尼丝平静道：“而且你也没问。”
“我每次联系你都问你好不好，你也说你很好。”
“因为T你也都说你自己很好。”阿格尼丝闻到了艾布拉姆斯身上淡淡的酒味：“兰伯特和你说了什么？”
“他认为换个环境可能会对你有好处，这个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加入莱布拉吧，吉吉。”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总部的想法？”
史蒂夫注视着阿格尼丝的侧脸，翻过了一页报告。
“当然是我的！”艾布拉姆斯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我是你的全权监护人，就算总部也不能指插手！”
阿格尼丝看着他，身体往后倾了倾。她没法判断真假，当然，她希望艾布拉姆斯所说的是真的。他一向都说表里如一，可也有需要隐瞒的时候，因为在大部分、或者任何情况下艾布拉姆斯都会将剿灭血族放在首位，一切的首位。而她，就算艾布拉姆斯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也算不上重要存在。若是撇去她身上流淌着的血，她便什么也不是了。
“你同意吗？”艾布拉姆斯却没松手：“加入莱布拉。”
阿格尼丝没有说话，感到喉头发热，她该吃药了，但她无法逃脱。于是她只能先移开视线，看向了史蒂芬。后者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捏紧了文件：喂喂，不是吧，这应该是你和艾布拉姆斯的问题，为什么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这边。
“咳咳。”史蒂夫的手握成拳，说道：“我先声明，我认为她不适合这里。虽然根据祝福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她，但HL在各种意义上都很危险，尤其对年轻人。看看扎布就知道了，说实话，他无论何时横死街头都不奇怪。”
此时医院里的扎布打了个喷嚏，同时史蒂夫的手机响了起来。
“斯塔菲斯。”他拿起电话说道，紧接着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什么？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什么发生了？”艾布拉姆斯问道。
“是血界眷属。”他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匆匆走出了门。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