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个人的梦游
羽衣依然坐在那儿，只是半抬着的手有一瞬好似定在了原地，但很快，她便若无其事地放了下来。
然后半垂眼，专心致志地盯着敞开的裙摆下如浪潮般荡起的足尖。
——他看不见她了。
就在越前龙马说出那句话的前一刻，羽衣便看到他们之间本就若有似无的联系，彻底地断裂。
其实羽衣一点也不意外。
过去本就是段难以为继的岁月。
不曾维系的缘分终将会在某个未来被诉诸遗忘。
当初三校合宿的结束，到底是次难再聚的散场。
……
“……我回去了。”球场上，没有等到越前龙雅回复的龙马很随意地便将网球拍扛在了肩膀上，然后带着略显陌生的语气说了句‘撒由那拉’。
而被球网横隔开来的另一端，已经彻底没有兴致的平等院凤凰也捡起扔在长椅一角的网球袋，朝着他摆了摆手。
越前龙雅左眉微挑，随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逐渐将视线转向灯火通明的集训地大楼。
明亮中带着些暖黄的灯光打在他半张面容上，和小少年如出一辙的墨绿色眼眸仿佛跳跃着火光。
“这就都走了？”越前龙雅本就斜勾着的嘴角忽而一翘，随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捂得有些温热的橘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抛动。
等到橘子上升到至高点又下落到眼前的那个瞬间，抬起手臂一把抓过。
——他也该回去了。
越前龙雅单手插兜，就在他转身离开的那刻，好似想起什么突然脚步微顿。
“喂——！那边有人吗——！！！”
将手掌竖在嘴边玩笑般地喊了声，越前龙雅后退一步，将手里的橘子用力地甩向了前方的观众席。
视野中，橙黄色的残影呈抛物线状飞驰而去，像是流星划破天际。
然而流星从来都是一去不返，但是无人的那一头，却有人接到了他的‘球’。
越前龙雅看着橘子慢悠悠地滚回自己脚边，不由抬头看向那边绝对是空荡荡的护栏：“……”
情况好像有点不妙。
从来没想过自己潇洒的人生有朝一日会走到恐怖路线的越前龙雅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转向脚边——
有人突然出现蹲在那里，昂起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收回前言。
现在情况是相当不妙。
就在越前龙雅搓着下巴，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好缓和下此刻恐怖又紧张的气氛时。
对方已经捡起地上落了灰的橘子，平静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啊，抱歉抱歉。”知道自己误伤了对方的越前龙雅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没什么。”羽衣瞅了他一眼，接住反弹回来的大橘子，“不过有个良心建议，人少的时候尽量不要走夜路，我不希望被看到。”
越前龙雅顿时条件反射地看了眼少女身后拉得老长老长的影子。
“你大概有些误解。”羽衣剥开橘子皮，十分强迫症地撕了近三分钟的橘络后，才慢悠悠地继续开口，“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
“……喂，打扰一下。”
“唔？”
“穿着正红色和服大半夜在男网集训地出没的普通女子高中生？”
“这里可是深山老林。”羽衣十分无辜地掰下几瓣果肉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语气含糊，“穿大祸津日神同款和服，辟邪。”
“……”越前龙雅表情似乎有点挫败，他挠挠下巴，“不，我只是好奇你来干什么。”
羽衣半挑眉，拖着大裙摆开始往宿舍楼走：“我弟弟在这里，爸妈都说了让他好好学习回来继承家业他不听，非要离家出走跑去打网球……”
话未说完，羽衣突然侧身躲到大树后避开迎面走来的两个高中生：“大概是到了叛逆期。”
“其实家里不反对有点小爱好，但不能本末倒置啊，所以我过来劝劝他。”羽衣探出脑袋，见没人后才小心谨慎地挪到宿舍楼，背靠墙壁，“……就这样。你就当没见过我，溜进来不容易。”
跟随羽衣的动作一起背靠墙壁的越前龙雅不由瞄了眼四周，拉上兜帽，露出的小半张脸嘴角微翘：“那么，我想你可能需要点掩护。”
羽衣：“……”
喂，不需要，会穿帮的谢谢。
“这边。”越前龙雅抬了抬下巴，自顾自地绕到羽衣身前，一个翻身跨越过窗台后朝她伸出手，“需要帮忙吗？”
“……谢谢。”
“知不知道你弟弟住几楼。”拽着羽衣贴着墙壁快速避开灯光明亮的大厅，越前龙雅站在楼梯口回头询问。
“二。”羽衣竖起两根手指，“不过话说回来，你一定要跟着我么。”
“当然，难得有兴致。”
啊啊啊啊啊啊。
“小心监控。”越前龙雅一巴掌把羽衣重新按回墙壁上，“跟着我往死角走。”
“喂！”羽衣使劲搓乱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有气无力地跟了上去，“好吧，现在到二楼了，接下来……”
越前龙雅拍拍羽衣的肩膀，将食指竖起放在嘴边：“看到了吗？这里、这里、这里、还有那里，全是摄像头。”
“那怎么办？”
“关灯。”
羽衣闻言立马捂住楼道口旁边的开关，神情警惕：“盆友你冷静一下，相信我，这不是什么好主意。”
越前龙雅微侧脸。
羽衣面无表情：“我夜盲。”
“那么……这样。”越前龙雅低头思索了片刻，最后看了眼羽衣可以说是十分娇小地骨架，“跟紧点，我挡着你过去。”
“你认真的？”
越前龙雅摆了个OK的手势：“不过动作要快，我喊123——”
“相叶？”背后突然有声音响起。
羽衣毛都炸了一下，半晌后才僵硬地转过头。
“你……”刚从楼下上来的白石开口，在看到羽衣身旁的越前龙雅后，又硬生生地加了一个，“们……”
“弟弟！”羽衣抢先一步上前，趁对方没反应过来握住他的手微微颤抖，“几个星期不见你都瘦了。”
白石：“？”
“而且出门在外这么久，电话也不记得往家里打，我和爸妈真的很担心。”羽衣昂起脸双眼泪汪汪。
白石：“？？”
“……好歹给点反应。”羽衣暗搓搓地戳戳白石的腰。
白石揉揉羽衣的头：“？？？”
旁边，越前龙雅已经看了完全不像有血缘关系的两人好几个来来回回。
“他基因突变。”羽衣半睁着饱含泪水的双眼扭过头和龙雅比口型。
末了，少女左顾右盼了一阵，偷偷揪着白石袖口往走廊里拖：“这里不安全，我们回宿舍说。”
仿佛自己在搞地下接头活动的白石：“……”
终于走过漫长的廊道来到201号宿舍，羽衣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终于，快速打开门快速把白石拉进去快速甩上门。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呼，搞定！”
整了整裙摆，羽衣抬起头，突然发现寝室内三双眼睛幽幽地盯着她。
“诸位。”羽衣一脸无事发生，“晚上好呀。”
次日。
大清早不起来，躺床上啃橘子皮的越前龙雅遭到了斋藤教练的传召。
地点，监控室。
“找我有事？”很快便收拾好过去的越前龙雅半依靠在门框上，吊儿郎当地看着斋藤至的背影。
“事倒算不上，问题有一个。”斋藤至收回扫视监控的视线，放下手中的茶水，转动办公椅面朝龙雅，“你昨晚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跑国中生那边的宿舍溜圈做什么？”
“……”
“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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