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中也的噩梦
没有人知道，中原中也偶尔会做噩梦。
也会在噩梦中突然惊醒。
非常偶尔。
他必须强调这一点。
有时候他记得梦的内容，有时候不记得。
这没什么打紧。
醒来了，他就一言不发地看着天花板，安静地出神。
并把胸腔里叫嚣着痛快放肆嘶吼的野兽，极力压抑下去。
——不然大半夜的，会扰民。
通常就这么静静躺着，睁着眼睛思考些东西。
直到窗外的天空慢慢明亮起来。
而在养了猫之后，这种能安静思考的机会，倒是越来越少了。
因为他的猫也会跟着醒来，然后轻轻地蹭他的耳朵，脸，还有脖子。
偶尔还会用舌头舔几下。
娇娇弱弱，黏黏糊糊的小东西。
但是——
非常温暖，和柔软。
明明白天睡得跟死猪一样，这时候却醒得那么快。
当猫变成人之后，这个习惯还是没什么变化。
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开始蹭他。
脑袋埋在他的脖子里，用鼻子和额头轻轻蹭着他的下巴和耳廓。
像猫一样。
但人的皮肤同猫的毛发区别还是挺大的，另外便是呼吸的气息会更加暧昧与温热。
那股热意通过肌肤的接触，无声无息地传递了过来。
中也有一点点的不自在，他又不小心想起来那天的整蛊游戏了。
忍不住就想把他的猫拎下床。
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那样，他的猫一定会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青尾似乎浑然不知他的纠结，惺忪半阖的眸子盯着他，嘴里撒娇似的叫着“chuuya”。
此前，中原中也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居然能被叫得这么甜。
Chuuya。Chuuya。Chuuya。
不停地叫。
——甜得他都有点受不了。
只好故作凶恶。
“闭嘴！”
然而他的猫，并不吃这一套。
凶了跟白凶一样。
被猫闹得什么情绪都没了。能怎么办？
“别吵，睡觉。”
就只好继续睡了。
—
“中也。”
坐在餐桌边等早饭的时候，青尾突然出声。
“说。”
中原中也头也不抬，娴熟地给平底锅上的煎蛋翻了个面。
“昨晚上你做噩梦了。”
一不小心，筷子戳进了煎蛋里。
蛋黄液从破掉的口子流了出来。
“你记错了！”
中原中也故作镇定，一口否定。
“不会的，我又没有老年痴呆。”
一有机会，青尾就开始炫耀他的现代医学术语词汇量。他对自己的学习成果表示很自信。
中原中也转过头来威胁。
“……还想吃煎蛋的话，就给我闭嘴！”
这个威胁特别有用。听完，青尾就乖巧地正襟危坐了。
青尾比较喜欢吃蛋液没有完全凝固的煎蛋，他觉得这时候的煎蛋，口感最好。
中原中也自己倒是无所谓。
不过这点小事，他就随青尾的喜好来了。
吃完一个煎蛋，中原中也注意到对面盯着他看的视线，忍不住抬头问：“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话音未落，青尾起身把脸凑了过来，伸出舌尖，飞快地舔了下他的嘴唇。
把不小心粘在他唇角的蛋液舔掉了。
中原中也僵住了，手上可怜的筷子几乎被握断掉。
“这种事……提醒我一句就好！”
语气很凶，但染红的耳垂和脸颊还是暴露了他。
青尾把剩下的早餐解决掉，才慢悠悠地开口说话：
“可是中也，刚刚我的煎蛋还没吃完。”——所以还在闭嘴的状态当中啊。
中原中也……
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
论坛上有个帖子说，养猫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因为猫是一种柔软脆弱的生物。
一个不小心就能掐死，淹死，被炸弹炸死，车辆碾压致死。
所以养的时候，要保证非常的小心才行。
——听说冷落久了还会寂寞死。
中原中也对这个说法保持存疑态度。因为他的猫，哪怕在他出差好几天的时候，同样适应良好，没心没肺，整天睡大觉。
可再麻烦，也得继续养。
中原中也从没想过要丢掉他的猫。
也从来没想过——
他的猫有一天会真的死掉。
—
中原中也再一次从噩梦里醒来了。
可这一次，他躺在床上盯了天花板很久，也没有一只猫或者一个人突然跑出来闹他。
——仿佛是掉进了一个崭新的噩梦里。
接着，睁着眼睛醒到了天亮。
其实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感受到过多么的悲伤或者沉痛。
更多的是荒诞。
和一种轻飘飘的不真实感。
早晨戴上帽子之前，中也都会忍不住停顿一下，总觉得会忽然有一只黑猫，悄声跃进帽子里，把别人的财物霸占去睡觉。
或者办公的时候，会有一个乌黑长发的青年，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拣着猫粮吃，一边等他下班。
等得无聊了，偶尔会变成猫跑出去玩，或者找点乱七八糟的杂书来看。偶尔也会安分地靠着沙发背打盹。
而这些，当然都是错觉。
中原中也的猫不见了。
他请假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他想，他的猫可能太贪玩跑得有点远，又或者傻乎乎地迷路了。
【“骨灰的DNA 检测结果出来了，与青先生的基因片段吻合。”】
——这次的噩梦，未免有些太过漫长。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